第七章 鬼手

死阮瞻!還不到!

小夏在七號樓對面的樹下等得心頭火起。她沒想過這樣不給阮瞻留余地,人家要是不來怎麽辦?她的全付精神都放在對張雪房間的觀察上。那很好找,甚至不用問其它人,因為窗子也精心裝飾過了,很容易就發現其與眾不同之處。

自從她風風火火從家裏跑來後一直盯著那那扇窗戶看,生怕錯過什麽,但到目前為止應該沒有什麽事發生,張雪也沒出去過,或者是剛回來,反正房間的燈一直亮著,期間張雪還很沒功德的從陽台往下扔過東西。

小夏不知道張雪的約會是怎麽回事,不過現在已經不早了,再過半個小時就會到了熄燈時間,那時候要是還沒有事情發生的話就應該安全多了,除非張雪半夜摸黑照鏡子。那樣她就沒辦法了,她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如果有懷疑就一定要排查清楚,否則她睡不了覺。

沒事發生,就是她猜錯了。可是她很高興有這個結果,想來她大概是第一個因為自己推測錯誤而快樂的律師了。

可是這時,七號樓的燈卻忽然全滅了。

小夏嚇呆在那,不知道怎麽辦好,七號樓漆黑的門洞此時看起來就宛如妖魔張大的嘴,仿佛準備吞噬一切進入的人,也許裏面已經有生命的燈火正在被熄滅。可是阮瞻卻還沒來,而她不敢獨自進到樓裏去。

是意外事故還是——

正猶豫間,門洞裏忽然閃過特大號手電的雪亮光線,一個宿舍管理員樣子的人影在樓道入口處磨蹭了一會兒,然後七號樓重新大放光明。

原來是掉閘!小夏籲了口氣,但隨即發現不對。

張雪房間的燈光沒有重新亮起,如果是全樓突然斷電的,沒理由只有她還在黑暗裏。難道有什麽事發生,所以她的燈光沒辦法再亮起來?

她跑到樓下,撿了一顆石子去丟張雪的窗戶。顯然她的用力和石頭的體積都過大了,玻璃的碎裂聲清楚地傳來,不過其它的宿舍沒有人出來看看怎麽回事,張雪的房間也仍然漆黑一片。

一定是鏡子巫婆在殺人!

小夏冷汗直冒,感覺到自己的孤立無援。情急之下,她再也顧不得許多,咬咬牙跑進樓去,趁著管理員聚精會神看電視的時機,偷偷地摸到三樓張雪的房間門口。

她膽顫心驚地把耳朵輕輕貼在門上,仔細傾聽著,可是裏面卻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聲響。當這寂靜讓小夏疑惑時,她卻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覺得裏面也有“人”貼著門板聽外面的動靜,就象她和“她”緊貼在一起,中間隔著門變得象沒有一樣,甚至有什麽在撫摸她的身體。

小夏倒吸一口涼氣,半邊身子都麻了,立即離開那扇有如不存在的門,而裏面的“人”卻刮了幾下什麽,發出噓的警告聲。

然後,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張雪站在門口!但她的樣子很古怪,並沒有擡眼看門外的人,卻低著頭緊盯著手裏的一面小梳妝鏡,象是被什麽牢牢綁在鏡子上。

“張雪!”小夏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張雪擡起頭來,散亂的長發下,滿臉是橫七豎八的抓傷,鮮血淋漓,一只眼球耷拉在面頰上,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則神情呆滯空洞地看著小夏。

小夏駭得心臟差點停跳,驚呆在當地,眼看張雪平伸雙手,象要把鏡子遞給自己似的。

“給——你。”張雪認真地說,聲音極輕,毛毛的象什麽東西爬過小夏的胸口。

她慢慢往後退,張雪不動,手臂卻執意越伸越長,鏡子象催命符一樣逼近小夏,直到張雪的手臂長到超越了人類應有的極限,然後“哢”的一聲生生斷裂,鮮血四濺,小梳妝鏡骨碌碌地滾到了更為黑暗的角落裏去。

斷手蠕動著,爬著,有生命一樣繼續前行。小夏駭得瞪視著依然停留在門內的張雪,後者的臉上卻毫無痛楚的感覺,掛著呆滯怪異的微笑,眼神空洞的凝視著小夏的後方。

“變——了。”她的聲音僵硬地轉折。

小夏猝然轉頭。

黑暗的墻角,一只手邪異的從完好的鏡面伸出,悄無聲息地向小夏抓來。手的皮膚白晰光滑,手形極美,一看就是絕代佳人的手,在幽暗中閃著淡青色的微光。但那手臂上纏繞著幾句黑色的咒文,手上的指甲又長又尖又紅,還帶著傷人後的淋漓的血肉,手臂極軟極長,遠遠超越了人類可接受的概念,象一條布蔓隨風從鏡子中飄出,舞動不止。

它一下子就追蹤到小夏的位置,停在她胸口不遠處,這讓小夏意識到護身符可保自己一時平安,於是大著膽子慢慢移動,想要逃離威脅。但那手象一條圍捕獵物的蛇一樣如影隨形地跟著她,雖然始終傷不到小夏,但小夏也無法擺脫它的控制,直到把她逼到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