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投機謀夜

擇穴從形,入葬從勢,百尺為形,千尺為勢;形勢異相,朝從異同,勢來形止,當葬其止,支葬其巔,壟葬其麓,蔔支如首,蔔壟如足;一陰既盛,一陽復生,下藏陰殺,上臨煞風;棺如此葬,必遭災至,暴敗連禍,陰陽連患。——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這“請”字一落音,擡眼便見著角兒了!

只見宋德忠在前引路,後面跟著一位年近六旬的老頭。這老頭穿了件白紡褂子,褶子好似刀裁一般齊,僂背彎腰,清瘦臉白。一根雪白的辮子垂在胸前,擡腿撩袍,邁步好似有陣清風吹迎……

“白先生!”

汪精衛急忙起身迎上前去,連連拱手拜道:“兆銘與先生多年未有相見,心裏想念之極,四處尋找先生下落,不負千番苦心,終於探得先生的消息,特派下人前去拜請……今日您能前來,實在榮幸之極!”

“實不敢當。”

白世寶拱手回道:“我本歸隱埋名,不想再多問世事,可惜你我情義未盡,到頭來還是要見這一面的!”

就在這時,秋菊光子朝身旁的藤田少佐輕點了下頭,使了個眼色。佐藤少佐當下會意,站起身來,徑直走到白世寶面前,深深紮了一躬道:“久聞‘陰陽道派’白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見實乃三生有幸!”

“這位是?”

白世寶一愣,瞧著這人有點面生,不熟。

“我來介紹一下……”汪精衛在旁引薦道:“白先生,這位是‘日本陸軍元帥府參議少佐’藤田尾郎先生,也是兆銘的好友,今日前來只為一睹老先生的尊容!”

“怎麽,他是日本人?”

白世寶一驚,眉毛皺得緊緊的。

藤田少佐頷首微笑道:“白老先生,初次見面,您對我還不夠了解,我雖是日本人,卻在中國生活了多年,吃百家飯喝百家水烤百家火,說起來也算是半個中國人……”

“你說‘吃百家飯’?”

白世寶聽後,眉頭皺的更緊了。

“白先生……”汪精衛見氣氛有些尷尬,正要賠笑說話。卻見秋菊光子端著一碗茶,面露微笑,走上前來屈身遞給白世寶,口中叫了一句:“多嗖!(請)”

白世寶一愣,不知為何這姑娘一見面就跪下奉茶。一時間,恐失身份,又不好折了這姑娘的面子,便伸手去接……

嘶!

白世寶這一接不要緊,頓感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氣,順著手臂往心口猛紮。低頭一瞧,茶碗中不是水,是冰!冰裏面正凍著一朵金黃的菊花!

“道術?”

白世寶身子一震,舌抵上腭,神意照體。一股心火“轟”地湧了起來,丹田頓生一股暖氣,氣再打全身一走,意與氣和,意動氣行——當下全身舒暖過來,好似剛緩好的凍梨。再瞧緊握茶碗的手,“呼呼”冒著一團熱氣。

茶碗中的冰慢慢溶化,眨眼間又變成了熱氣騰騰的茶!

咕嚕!

白世寶端起茶碗,仰脖啁了一口,隨後低頭向秋菊光子說道:“九菊一派,早有耳聞,幸會!”

秋菊光子點了點頭,微笑回禮。

白世寶端著茶碗,冷笑一聲道:“我們中國人最講禮數,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敬的茶我喝了,我也回敬你一杯!”說罷,手心一翻,將茶碗倒了過來!

這一手,正是敬鬼的禮……

赫……

秋菊光子手法及快,突然從懷裏掏出來一朵深紅色的菊花,捧在手心去接這碗茶水。菊花瓣兒在掌中一展,好似吸水的法器一般,將整碗的茶水不滴不漏地全都接了下來。緊接著慢慢擡起,在嘴邊呷了三口,分飲而盡,最後秋菊光子朝白世寶微微一笑,輕聲細語道:“啊裏嘎到,高在一馬思……(回謝!)”

“嗯?”

白世寶見她當面露了這一手,心中暗暗叫道:“敢情這是個硬茬兒”。

就在這時,一位下人走到汪精衛身旁,說道:“先生,酒宴已備妥當!”當下汪精衛朗聲一笑,便引著白世寶三人徑直朝宅廳中走去……

菜肴滿桌,酒飄滿廳。

一張柚木圓大桌的四周,放著三把紅木靠背椅,上方特意端放著一張太師椅。太師椅上擱著兩只墊子,一個是坐墊,一個是腰墊。汪精衛笑容可掬地彎腰伸手,將白世寶請入上位。不一會兒,汪精衛站起身來,以主人的身份祝酒道:“白老先生德高望重,今日來此一聚,乃兆銘萬分之榮幸!……兆銘今日特備濁酒數杯,聊表仰慕之意,祝白老先生健康長壽……”

白世寶沒多說,將酒潑了一半,一揚脖灌了下去,一股濃烈的酒勁兒沖鼻又沖頭。

這時,坐在身旁的藤田少佐舉起斟滿花雕的細瓷杯,站起身來,向白世寶微笑道:“在下久聞白老先生道法超群,方才一見更是令我欽佩不已……我以大日本帝國陸軍參議少佐的身份,盛情白老先生擔任我們的‘參議顧問’,希望白老先生萬不要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