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盞燈

此物鈍拙,非鋒芒也,柄上有環,鑲有飾金;形狀怪異,似為巫刀,刻有聖號,道清老君;黃銅之質,碰撞作響,音色清響,乃祭祀物,可奏樂舞;鎮邪壓煞,驅鬼降妖,法刀不厲,卻顯其威;此名曰:師刀。——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這趙掌櫃的是個膿包,一聽王致中三人惹惱了戴八爺,生怕自己吃了“掛落兒”。那戴八爺可是當地一霸,誰敢惹他?王致中倒是不怕,窮棍子一根,必要時,挑著鋪蓋卷,帶著老娘說走就走。可他不行,打頭撞臉的,張開一扇藥鋪門面在這條街上,怎麽走?

再者說:隔代不算親。

趙掌櫃和王致中老爺子的交情,都擺在面上呢!

災禍臨頭時,誰還顧及得上兄弟情分?其實,趙掌櫃的巴不得能有機會叫戴八爺使喚,拉好關系,以後也好有些“幫襯”!當然,趙掌櫃看中的是“戴八爺”的名號,這三個大字就如同是“保店的招牌”,哪個混混都要給他戴八爺幾分薄面,不會輕易來鬧事。

“您瞧見戴八爺去哪兒了嗎?”

趙掌櫃火急火燎的,在街上攔人便打聽戴八爺的下落。有人用手往城南指了指,說道:“我瞧著他帶人急匆匆地往城南跑去了……話說,你找他幹嘛?他剛才吃了憋,你可別這個時候觸了黴頭!”

“能不急麽,這都快惹火燒房了!”趙掌櫃一甩手,沒有多說什麽,急忙端著衣襟邁步向城南追了過去……

再說戴八爺!

他今早丟了面子,心裏越想越憋氣,若不撈回面子,他還怎麽有臉在這城中拋頭露面?他想要重整雄風,就必須抓到白世寶的蹤影,非得把白世寶的辮子扯下來才能解氣。

當然,戴八爺心裏也清楚,他自己不是個兒,摔桌子碎茶碗也無濟於事,索性去拽些幫手,到城南去找“九江一盞燈”幫忙!

想想“九江一盞燈”能幫他出這口惡氣,他就來勁兒。打懷裏掏出來一個磨花的小玻璃瓶,打開蓋,摳出一塊鼻煙膏,在嘴唇兩邊抹了個“蝴蝶花”,皺著鼻猛吸了幾口,打幾個噴嚏,頓時提了精神,心想:“打今個兒起,這幾個人就甭想再露面了,落在我手裏,是你們祖上沒積德!”

戴八爺帶著幾人急匆匆地趕到城南!

城南外有一片大水窪子,都是些蠅蚊亂飛的死水坑,病柳樹秧子,橫七豎八的土台子,還有沒人添土燒紙的野墳,再有便是稀稀疏疏的蘆葦蕩。住在這裏的多是獵戶,他們拿筒子槍打野雁、綠頭鴨,草鷺和秧子雞,回頭再到“道鋪”那邊去賣。

這裏也是個城中熱鬧的野市,凡是吃的,穿的,用的隨便賣賣,應有盡有。鮮魚鹹魚,新米陳谷,四季水果,還有些行腳往來的小商小販,他們倒騰來各種日用的新舊雜貨,五花八門。什麽拆字算命的,什麽拉駱駝賣鳥的,什麽打把式賣藝的,變戲法的,唱梆子的,怪花腔的,唱河南大鼓的等等,都聚在這帶混吃糊口。

最近,打河南來了一個馬戲團,帶著三只紅屁股猴,一只快瘦成了幹的雄獅子,也來這裏插上一腳,賺些零花錢再北上赴京。

俗話說:山又王,地有廟!

碼頭上有把頭,地面上有商會,行行有祖師,官場有老爺,這集市上“欺行霸市”也有這麽三位!他們都是老江湖了,靠天吃飯,靠力發家。這三人便是:九江一盞燈,臨州萬包金,老鬼何添九。

三人之中,數“九江一盞燈”能耐最大!

有記性好的,早瞧出來了,這位爺正是和燕子飛、馬五爺、袁龍招結拜的奇人之一。“九江”是地名,他出生的地界,“一盞燈”則是他的綽號!叫慣了一盞燈,反倒沒人叫他的真名,都問他拳腳快如風,可稱天下奇絕。

最拿手的一招,便是:空手拈蚊子,飛腳踢蒼蠅!

這招這法,還在哪兒見過?

聽說這是他當年落魄時,躲在墳地裏睡覺,被蚊蟲叮咬的煩了,硬磨出來的絕技!只要身旁有蚊蟲嗡嗡作響,他這邊一抖袖口,一只蚊子就被他抓在手心裏。

這話說的有些邪乎,可是本事不摻假!也不知是怎麽回事,蚊蟲蒼蠅見了他像是見了明火似的,飛身往他身上撲,外號“一盞燈”,也是這麽來的。別人說他血毒,好招蟲子!

“燈爺!咱哥們來看您來了!”

戴八爺見他光著膀子,捧著一把芭蕉扇,正躺在一張藤椅上,在一株柳樹下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身旁馬紮上放著一個紫砂茶壺,壺嘴磨得褪了色。戴八爺急忙迎上前去,拱手笑著打起了招呼。

“一盞燈”慢慢睜開眼睛,歪著頭瞧了瞧戴八爺,張口說道:“戴八爺!你這事什麽話,我們城南城北的住著,雖說城隔著人,卻不隔著義氣,有什麽事托兩個下人來就成了,怎麽勞你親自跑腿兒?”“一盞燈”光著膀子,這一身疙瘩肉上下直抖,他長的人高面闊,虎背狼腰,鷹鉤鼻子豹子眼,寬寬一條毛巾搭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