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酆都陰鬼城

通陰之人,陰時而走,陽時而出,肉身存陽,魂歸其陰;陰魂繩索,縛於其足,身形如影,往來須臾;借陰物相引,通鬼縣府衙,行至鬼門,報稟來由,過陰之後,切莫久留,必速折返,相安天命;凡天狗食月日,陰陽重合,陽路相阻,鬼道不通,此間切莫走陰,唯恐遭變故無返。——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呲喇……呲喇!”

恍惚間,白世寶感覺腳心濕漉漉的,像是踩在了水裏,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一直大黑狗趴在腳下,伸著舌頭正舔著自己的腳心。白世寶慌忙驚醒,坐立起來,發現自己雙腿之間被一條粗大的鐵鎖栓著,像是腳鐐一樣,低頭再看自己竟穿著一件雪白的壽衣,不經駭然,嚇得全身發抖。

“吼……汪!”

那條大黑狗見白世寶醒了過來,呲著獠牙,惡狠狠地向白世寶吠了一聲。白世寶腳上被鐵鎖栓著,掙紮不開,嚇得慌忙後退,卻聽到身旁張瞎子大聲喊道:“這陰狗叫了,快丟給他塊血饅頭!”

白世寶會意,從懷中掏出紙包來,掰了一塊血饅頭丟擲過去,那大黑狗撲了過去,一口吞了下去,像是咀嚼帶血的生肉一樣,吃的滿嘴胡須盡是鮮血淋淋,轉過身來兇狠樣子瞬間沒了,低著頭搖著尾巴在白世寶身上嗅來嗅去。

白世寶看了看周圍,七堆黑狗骨粉被燒成了炭灰,還縷縷冒著青煙,地上一對鞋子,正反擺放著和先前模樣無異,便輕聲向張瞎子問道:“師父!這便是通了陰?”

張瞎子點了點頭,說道:“走吧!該上路了!”

然後掏出嚇鬼鞭來,抓著鞭稍,用手一揮,麻鞭在空中打了個炸響,那大黑狗嚇得渾身一哆嗦,勾著腰夾起尾巴,往前跑了。白世寶跟在張瞎子身後,追著大黑狗跑了起來,腳下那鐵鎖看上去似有幾斤重量,跑起來卻似異常輕快,白世寶明白,拴在腳上的鐵鎖就是那根紅繩。

那大黑狗走的盡是坑窪泥濘路,時而穿林而行,時而躍溪而過,白世寶初次走陰,雖是脫離了肉身,魂魄遊走,卻也感覺精神乏累,卻不敢落單兒,咬著牙緊緊跟在張瞎子身後。

二人跟在陰狗後面走走停停,直到遇一拱橋時,白世寶已經喂了這陰狗五次,陰狗站在拱橋前停住,扭過偷來盯著白世寶二人,白世寶見這只大黑狗停住不走,便向張瞎子悄聲問道:“師父,這狗如何不走了?”

“噓!悄聲,這陰狗怕是聞到了什麽,怕是這奈何橋上來有陰司勾魂人,你先把這片桑葉嚼在口中遮蓋住你口中的人氣!”

白世寶看見張瞎子的表情變得嚴肅,感覺有些不安,結果桑葉後塞進嘴裏哢嚓哢嚓地嚼了起來,桑葉的濃汁滲透到口腔裏,道不出來的酸苦,一瞬間鼻涕眼淚都被刺激出來了。

白世寶感覺有陣陣陰風吹過,擡頭向拱橋上望去,迎面飄過兩個人來;前者身高八尺有余,穿件皂紅色褂子,臉色陰白,手持著一引魂幡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人披頭散發,面紅耳赤,穿件黑色袍子,身材短小,袍子過長拖沓在地上。

這二人走三步一停,走五步一歇,眼神目視前方,從拱橋上走了下來,和張瞎子、白世寶二人迎面撞個正著,那持引魂幡的人轉頭看了看他們,問道:“何時而來?”

“陰時而來!”

“何故而來?”

“壽終而來!”

這位陰司勾魂人問了兩句,張瞎子回了兩句,像是盤查一樣,讓白世寶感覺渾身不自在,心裏有假,臉上便掛上了色兒,變得有些通紅,也不敢擡頭看那二人,自顧低著頭,雙腿在褲腿裏直哆嗦,稍稍後移腳步,躲在張瞎子身後。

身材矮小的那位陰司眼尖,扯著沙啞的嗓音問道:“身後之人,何故而來?”

“賭敗了家,食毒而來!”張瞎子用手指了指白世寶說道。

“臉色紅潤,氣色尚存,如何是死?”那位陰司看見白世寶臉紅,感覺不對,便追問道。

白世寶聽到後頓時嚇得不輕,用手扯了扯張瞎子的衣角,張瞎子淡定地笑道:“剛死不久,陽氣還未散凈!”然後扭頭對白世寶說道:“把嘴巴張開,讓他們瞧瞧!”

白世寶聽到後急忙講嘴巴張開,伸出舌頭來,牙齦舌頭盡是苦綠之色,因為剛才嚼了桑葉,汁液把舌頭都染成了綠色,看起來倒是真像吞過青汁毒液。

兩位陰司湊近了用鼻子聞了聞,不見有活人氣味,便信了張瞎子的話,相互看了一眼後,又對張瞎子問道:“如何搭夥而來?”

“陰路森羅,尋個伴兒前行!”張瞎子滿嘴瞎話的胡謅,白世寶在一旁生怕被這個兩位陰司看出破綻,嚇得冷汗直冒,牙齒打顫。

“呃……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