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最毒婦人心(第2/2頁)

我其實從醒過來之後,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

我是誰?

或者說,那一個被叫做陳立的男子殺死的人,到底是誰?

那是一個外交使臣,在被派遣去漢朝,進行溝通聯防協作,共同抵禦外敵襲擊時被人給扣押住,然後不斷地嚴刑拷打,試圖逼問出自己國家虛實的可憐人兒。

他在自己國度滅掉之後,被人一刀捅死在了陰沉沉的牢房裏。

這樣的死法,著實很憋屈,讓人難受不已。

比起之前我夢見過那戰死沙場的武將,這一位使臣顯得無比憋屈,然而他卻給我表現出了一種與武將之死所相同的高尚品格。

寧死不屈,至死不渝。

氣節。

中華民族的歷史長河中,有一個人叫做蘇武,他是漢武帝時期的臣子,奉命以中郎將持節出使匈奴,被扣留,匈奴貴族多次威脅利誘,欲使其投降,後將他遷到北海(今貝加爾湖)邊牧羊,揚言要公羊生子方可釋放他回國。

蘇武歷盡艱辛,留居匈奴十九年持節不屈,後來獲釋回漢,死後被封為麒麟閣十一功臣之一。

這就是氣節,身陷敵營,而堅貞不屈。

聚血蠱的主人,很有可能覺醒出十八位血脈之祖的記憶,從而獲得一種遠超常人的手段和意識,然而這一次的覺醒,我並沒有如同那武將一般,傳承到什麽耶朗古戰法。

那使臣,並不是修行者,既不是武士,也不是祭祀。

他除了一身硬骨頭之外,什麽都沒有。

然而不知道為什麽,我卻感覺到了一種比那武將更加強大的東西,想來想去,我覺得應該就是他的意志力。

這種意志力,仿佛跨越了時空,傳承到了我的身上來。

治傷的途中,我一直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感受著那種驚人的人格魅力,一直到結束了,給我喂過藥之後,給我治傷的老頭子離開,房間的鐵門關上時,我方才睜開了眼睛來,望向了頭頂的石壁。

我覺得自己在短時間內,已經得到了飛速的成長。

這不是修為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這一頓傷讓我足足躺了三日,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我終於感覺到好了一些,而這時那阿秀將軍也重新找了過來。

她站在我的病榻跟前,凝望著我,過了許久,方才嘆道:“你是一個硬骨頭。”

我平躺在床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誇獎。”

阿秀將軍說如果你能夠拜在師父門下修行,未來的成就,說不定比我還高,怎麽樣,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說謝謝,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她瞪著眼睛,說你又在拖延我?看起來,你對我把你救活過來,十分的得意啊,你是認為我不敢殺你對吧?

我說不是。

她說我敬你是一條漢子,方才會讓你活下來的,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我失望,我不介意讓溫刑頭那個變態來處理你,反正冬日瑪已經找過我好幾回,讓我把你移交過去了。

我說你需要我怎麽配合你?

她盯了我一眼,然後說道:“等過兩天你好一點,我會帶你去布魯族的群落,將你公之於眾,告訴那些人,如果他們不主動出現自首,就把你的頭顱給斬下來——我希望你能夠表現得可憐一點,最好讓那些人主動露頭,要不然……”

我苦笑了一聲,說你的心思,倒是好毒。

阿秀將軍微微一笑,說也多謝你的誇獎。

她離開了去,而我則陷入了恐慌之中——我不確定五哥、二春他們是否還在布魯族的猴山附近,但是能夠肯定一點,只要他們聽到了我的消息,就一定會現身來救我的。

而那個時候,他們就一定會被重病埋伏的摩門教給伏擊住,倒是全部都得死。

想到這裏,我就心急如焚,恨不得現在就自殺了去,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心中一動。

等等,我這幾天過得迷迷糊糊,仿佛少了一點兒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呢?

我不斷地想啊想,想啊想,在瞧見那鐵門的縫隙裏,有一朵宛如水母般的透明物浮現而來的時候,終於想明白了。

原來這些天,小紅並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