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事(上)

聽到這個聲音,我沒有從床上起來,睜眼後第一個反應卻是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愛上了落雪時那窸窸窣窣的聲音,細密的仿佛打進人內心最柔軟的深處,而一個雪字也寄托了我太多的感情,這樣的情感之下,即便是睡著,我也能聽見落雪的聲音,仿佛得到極大的安慰,可以睡得很安靜。

在今天,卻不想被這敲鑼打鼓的聲音給硬生生的打斷,所以我下意識還沒有思考是什麽事情,就已經皺起了眉頭。

窗外還黑沉沉的,在平復了一下自己懊惱而煩躁的心情之後,我爬起床來,點亮油燈,看了一下手表,不過淩晨5點半,比平日裏起床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而大腦終於完全清醒的我,還是反應過來,這平日裏波瀾不驚,就如一潭死水的聖村,怕是迎來了什麽大事兒?

可是再大的事情,大的過師父在這內村的消息嗎?我越發的不敢想那半個是什麽意思,一想就會想起肖承乾的大表哥癡癡傻傻的樣子,連自我安慰都不會了,諸般的壓抑情緒,讓我竟然對這個村子發生了什麽大事竟然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但在這個村子,萬般事情‘村民’的意志是那麽的微不足道,我逃避般的還想蒙頭大睡,卻不想還沒有回到炕上,我那窯洞的門就被很用力的踹開了。

“換上,來飯堂前集合。”進來的是一個村務,踢門的動作很是不客氣,我這不老實的螻蟻自然得不到他們的什麽好臉色,我也犯不著跟他們計較。

門陡然被踢開,伴隨的是一下子湧進屋裏的寒風之聲,除了這個,屋裏分外的沉默,我什麽都沒說,只是看了一眼被扔在炕上的東西,是一套全紅色的褂子加褲子,刺眼的一塌糊塗,要穿這個東西?

不過我還是默默的換上了,只是看了一眼窗外已被細雪覆蓋的大地,心中嘆息了一聲,不冷麽?

看我老老實實的換上了衣服,那個村務好像很滿意,轉身走出了我這個窯洞,只是臨到了門口,回過頭來警告了我一句:“你心裏什麽想法,我不想知道,也不感興趣,只是不嫌命長的話,今天就最好老實一點兒。”

我不語,因為此刻忙著扣那難弄的系扣,一身兒紅色,呵。

換上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我就朝著那個村務所說的地方走去,在飯堂前就是村子我所在的區域最大的空地,既然是在那裏集合,恐怕就是一場驚動全村的盛事,換做以前,我可能會對任何的變故都異常的在意。

可是,如今,我只是想著自己的心事,沉默的在風雪中前行……甚至想不起曾經是誰模糊的說過,老子還有7天的特權,這個時候算下來,不正是那7日之期嗎?

在完全不知情,也不感興趣的情況下,我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個所謂的飯堂空地。

原本應該是完全的一片黑暗的地方,在這個早晨竟然是一片燈火通明,平日裏舍不得開的懸掛在飯堂空地周圍的大燈,全部都被點亮。

我來的比較晚,看著空地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人人都是一身紅色的衣服,就像一片血海,而我默默的混入了其中,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難得用電緊張的村子那麽‘奢侈’,今天這事兒,是要發電機全開嗎?那得耗多少油這種無聊的事情。

等待了大概十分鐘,就自有村務來清點人數,末了,我隱約聽見有人說,這是第3批,人齊整了,出發吧。

出發,又是要出哪兒?一番耽誤已經是上午快7點的樣子,天光有些隱隱的泛白了,我終於從一種神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而內心的某種感覺也隨著我的清醒完全的復蘇。

我一下整個人忽然就愣了,因為這一次的感覺是如此的奇怪,莫名的窒息,仿佛天地間只剩下我的心跳‘噗通’‘噗通’的聲音。

這是什麽感覺?我活了三十幾年,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窒息而心悸,是危險還是平安都全然不知道。

可是,不容我仔細的思考,那些維持次序的村務就如同趕牲口一般的催著我們出發了,我只能在人群中默默的跟著走……漸漸的就走出了我所在的區域,走出了村子,走出了進來時的平原,走進了那個一線天般的羊腸小道……

一片紅色,我望著頭頂上狹窄的天空暗想,從天空下看下來,這像不像是血液在流動?

這個想法很無聊,但總算稍微緩解了一下我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因為壓抑的太過難受。

走出那一線天,就來到了我們最初達到聖村時的那片綠草地,很奇怪的景色,草色還在泛綠,就已經被白雪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腳印,說明在我們來之前,這裏就來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