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異國第一夜

錫金的國土面積很小,小到大約就是華夏一個大城市面積的大小,就比如上海市,錫金比上海大不了多少。

可憐我們之前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關於它的這點兒常識性知識,也是通過承心哥和那個錫金的邊境官員交談才得知。

知道了這一消息後,承心哥又開始和那個官員溝通起來,按照承心哥的意思,既然錫金不大,那麽可不可以一路送我們到錫金的首府,在那裏比較方便我們轉道印度,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們並不願意過多的耽擱。

想要得到這樣的方便,自然是少不了必要的好處,為了方方面面的考慮,我們的錢也通過一定的渠道,換了一部分美元,而美元是通用的,承心哥動用了一點兒,就得到了這個便利。

而也在這時,我們終於看見了之前先過境的大家,他們就等待在路邊,一路步行,離邊境線也不過5公裏的樣子。

一輛護送的車子顯然是坐不下那麽多人的,自然這個問題又是用錢來解決的,在收到了足夠的錢以後,那個官員也不知道動用了什麽辦法,又調動來了兩輛車子,這樣才得以繼續前行。

不過這一次,慧根兒卻再也不願意和我分開了,強行的讓承心哥坐去了另外一輛車子,而他則和我坐在同一輛車裏。

“哥,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要不是承清哥前行讓我們往前跑,我都想跑回來了,承清哥堅持說你們沒事兒。”慧根兒一坐在車上就對著我喋喋不休,顯然在路邊的等待,也讓他們的心理飽受了折磨,而這一次穩定大局又是承清哥的功勞。

我的手放在慧根兒的光頭上,沉默著沒有言語,過了很久才說道:“我們沒事兒,只是你路山哥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此時的路山面色依舊是那種絕望的,沒有光澤的灰白色,雙眼無焦點,而嘴上一直在喃喃自語,說些什麽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就算旁人仔細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

錫金的道路情況並不好,一路搖搖晃晃,路山的身子跟著上下搖擺,就好像他是一片風中的落葉,對自己的身體都完全沒有了自主權。

路山的樣子顯然嚇到了慧根兒,他小心翼翼的看了路山一眼,才小聲問我:“哥,路山哥他這是怎麽了?”

我也有些哀傷的看著遠方,那在夜色下並看不清的風景,低聲的說了一句:“他失去了生命中太重要的東西,那種失去的疼痛並不必我失去你如雪姐的時候要輕,讓他靜一會兒吧。”

慧根兒懂事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而我說出這句話,大部分也只是猜測,路山並沒有告訴我他的故事,只是我能感覺這一種失去的哀傷和我失去如雪時是同一種罷了。

我們到底沒有一路直到錫金的首府,而是在中途停下來,那個官員隨便為我們找了一個地方過夜,理由是鑒於這裏的道路情況,並不適合夜路,加上今天是一個細雨綿綿的夜晚。

對於這個決定,我們都沒有過多的反對,事實上疲勞快要將我們壓垮,有這樣一夜安然的休息也是好的。

我甚至沒有看清楚那個官員到底為我們安排的是什麽地方,就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就陷入了沉睡,可是在半夜敏感的醒來,卻發現路山坐在窗邊發呆,眼睛亮的跟一只貓頭鷹似的。

我很想去安慰安慰路山,卻覺得在這種時候,旁人說什麽都是多余,索性也就沉默了。

起身披衣,我給路山遞去了一包煙,自己也點上了一支,快樂可以互相傳遞,共同的傷感也能互相感染,路山的這種難過自然也勾起了我的心事。

細雨在這半夜裏已經慢慢的停了,推開窗戶,一輪皎潔的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升上了天空,照耀著這個雨後初停的夜晚,遠方的山影,近處滴水的芭蕉葉,濕漉漉的天地,潮濕的心情,原來我們休息的地方,是一處大的民居,但這也是異國的第一個夜晚。

如雪,你在龍墓還好嗎?你還是最初一直一直沒有變的如雪嗎?還是在那樣的環境裏,你是否已經超脫了世間的羈絆,忘記了我?

隨著這樣的傷感,我腦中的畫面也不停的變幻著,那一個用生命背負我生命的柔弱身體,那一個夕陽下無比美好的背影,那初見時,轉身的一眼萬年,那一張我笑容僵硬的合照,還有每個冬天注定沒有辦法完成的約定。

“我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來看一場電影,好嗎?承一!”

“承一,不要回頭,不要回頭!”承心哥強行的抱著我的頭,把握往外拖。

可是,回不回頭,那個背影也漸漸的消失在了龍墓深處,不是嗎?

我的淚水終於模糊了眼眶,連吸入肺裏的香煙也沒有辦法撫慰我此刻的傷心和思念,而在我旁邊,還有一個同樣眼淚掉得跟傻瓜似的男人——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