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我就是

這也怪不得我們會驚呼,因為在不久之前,我們就曾經見過他,還是他把我們帶來這裏,指引著我們進入了這個新城。

對的,就是那個擺渡老者,之前我就一直懷疑他是一個大和尚,沒想到他還真的是一個高僧,雖然現在他的形象和外面的他的形象有所區別,沒有了那大胡子,僧袍也不是打滿了補丁,破破爛爛的樣子,可是眉眼間總是不會錯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呢?”開口發問的是慧根兒,顯然他沒有辦法將這兩個形象聯系起來,一個是冷漠而看透紅塵的樣子,一個卻是大慈大悲充滿了悲天憫人情懷的模樣。

至於他為什麽不在擺渡的時候和我們說清楚,他怎麽也到了這裏,已經完全不是慧根兒問這個問題的關鍵了,他只是想再次證明一下,這兩個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

面對慧根兒的問題,弘忍大師只是微笑的看著慧根兒,眼中頗有深意,但慧根兒如何能知道?只是愈發的疑惑,急的抓耳撓腮,倒是我,看出了其中一點兒微笑的差別,就是在外面那個擺渡老者的眼角有一條疤,像是什麽嚴重的傷口留下的,而弘忍大師沒有。

那條疤不大,也就小指甲蓋兒大小,不是偶然看見,我也不會注意,沒想到在如今卻給了我一個答案,我脫口而出地說道:“你不是外面那個擺渡人,因為你沒有那個疤!”

激動之下,我指著眼角比劃著,或許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了這個細節,所以在我說出來以後,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倒是弘忍大師再次笑了,說道:“阿彌陀佛,到底被你發現啦。外面擺渡的是我弟弟,也是我的守護僧,他是弘業,弘忍是我。”

“啊……”慧根兒忽然反應激烈了起來,也顧不得禮貌指著弘忍大師,除了震驚的從喉嚨裏發出啊啊的聲音,竟然是說不出話來。

我見慧根兒憋的難受,輕輕擊打了幾下慧根兒的後背,才讓慧根兒緩過氣來。

弘忍大師仿佛是有一顆童心,看見慧根兒這個樣子,露出了一個笑容,和擺渡人弘業大和尚那有些冰冷的笑容不同,他的笑容有著一絲毫不作偽的童真,他說道:“大夢一場,不知是夢也是一種痛苦,真的靈魂哪會有陽身那種被話噎住的感覺,你說對嗎?”

大夢一場呵……

可是慧根兒卻也顧不得那許多,對著弘忍大師低頭便拜,看樣子是準備磕頭,卻被弘忍大師一把拉住,低聲問道:“慧覺那小和尚可還好?”

慧大爺?竟然莫名的提到了慧大爺,此刻激動的可不是慧根兒一個人了,而是除了路山和陶柏以外我們所有人,我更是激動的全身都忍不住顫抖,只因為慧大爺總是和我師父在一起的,如今有一個人用小和尚這個稱呼來稱呼慧大爺,我就如見到了親人一般,如何能夠不激動?

而慧根兒被弘忍大師拉起來以後,已經是快要哭了,只是靈魂狀態,除非是覺遠那樣忽然有所大感,否則是不可能真的掉出眼淚的,可這並不妨礙慧根兒用哭腔說道:“我已經很多年,是七年,還是八年沒見過我師父了。”

慧根兒沒有說出具體的原因,或許在這種時候,就是千言萬語偏偏無從說起的時候,卻不想弘忍大師嘆息了一聲,說道:“一定是隨著立淳兒那個癡兒去找尋昆侖了罷,昆侖是立淳兒的執念,而慧覺和他的友情,又何嘗不是慧覺的執念?人人都有執念,就如我,想度化此地也是執念,到死也不罷休啊。”

說完這句話以後,弘忍大師唱了一句佛號,最終才幽幽地說道:“心中是否有執念,就是凡人和佛陀的區別了吧。”

我不懂這執念一說,就如我不理解,對善的追求怎麽也會成了執念,或許我沒有到那個層次的高度,在弘忍大師的感慨中,我只注意到了一句話,到死也不罷休?難道……

弘忍大師察覺到了我的心思,對我說了一句:“我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靈魂留在此地,只為繼續度化這萬千掙紮受苦的靈魂,阿彌陀佛。”

說這話的時候,弘忍大師神色平靜,談論自己的生死,就好像在談論今天吃飯了沒有這種簡單的事情,可我們卻一點兒也不平靜,這是何等的情懷?不管按照道家或者佛家的說法,像弘忍大師這種靈魂,是完全可以超脫的,甚至擺脫輪回之苦也不一定,他竟然留在了這個地獄?

但關於這件事情,弘忍大師不願意多談論,就如他不願意多評價我師父和慧大爺的行為一般,但慧根兒終究是掉了眼淚,也顧不得弘忍大師的反對,再次跪了下去,納頭便拜,生生的磕了三個響頭,雙手合什地說道:“師祖在我眼前,我竟然過門而不識,如今師叔祖在我眼前,怎麽也得先跪先拜了再說,回頭再去給師祖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