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老妖怪與槐樹

那只蟲子是徹底的死絕了,可是師父也坐地不起,才意識到自己經過一場生死危機的慧大爺不由得長嘆了一聲,說了一句:“老姜,你又救了我一次,咱們倆這一輩子,總是互相救來救去的,所以,這緣分也就完不了。”

說話間,慧大爺已經走到了師父跟前,我也跑到了師父跟前,扶著坐在地上的師父。

師父的胸口都已經被他吐出的鮮血打濕了一大片,面對著我們,他微微有些喘息,卻說不上話,大陣已經由別人帶領著收了,此刻天空又恢復了安靜,卻是細雨蒙蒙。

這時,人群被撥開了,是陳師叔擠了進來,他不由分說的給師父塞了一顆藥丸在嘴裏,然後說道:“師父留下來的續命丸就剩這一顆了,你以後沒拼命的機會了。等回去,我好好給你調理調理吧。”

含著藥丸緩了好大一會兒,師父才嘆息了一聲說道:“我輩沒落啊,想當年,師父引百道天雷,依然談笑自若,翻手間滅邪魔於無形的英姿,是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有後人重現啊。”

“你也別執著了,修道一事,財侶法地,缺一不可。當年這環境豈是現在可以比的?師父曾說術法高低,功力深厚都是微末之事,本心,悟道才是頭等大事,那個不會因為環境的變更而有改變的。”陳師叔如此對師父說道。

師父點點頭,也不再就這個問題多說,而是抓緊了陳師叔的手臂說道:“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陳師叔低聲說道:“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我會盡全力。都以為醫字脈只是行醫救人,這一次就看看咱們醫字脈的手段罷。”

“我等著看呢。”師父回應到。

然後,兩人發出一陣兒大笑。

接著,師父望向慧大爺,說道:“剛才你說啥來著?要和我單挑?”

慧大爺站起來,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說:“這次就算了,額不欺負你,別和額吵啊,額要去那邊休息休息。”

師父微微一笑,我們都知道,慧大爺是擔心師父身體虛弱,不想師父多說話,可是讓他服軟,又沒面子,幹脆一走了之。

最後師父望向我,我剛才因為難過,臉上還掛著眼淚,師父瞪了我一眼,說道:“老子還沒死,你哭個屁?你說,我咋收了一個你那麽愛哭的徒弟?”

我無言以對,說起來,自己算不上愛哭,可是真情流露的時候,也不會忍著眼淚,這下被師父說成愛哭,挺沒面子的。

師父見我訕訕的樣子,大手一揮,說道:“得了,得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本就是真性情,你也不用憋著裝什麽硬漢,硬漢都容易內傷。再說了,一個男人是不是頂天立地,也不是用這個當標準的。”

我嘿嘿一笑,我師父就是這樣,平常總喜歡擠兌我兩句,可是在眾人面前,又忍不住要變著法子誇自己徒弟兩句。

這也是師父的真性情?

恢復了一會兒,師父掛著那個大肚子老妖怪,要我扶他起來,去看看情況,我幾乎都要把那個大肚子老妖怪給遺忘了,聽師父那麽一說,趕緊扶起師父,走到一個地勢較高的位置,讓人把探照燈打過去,好讓師父看情況。

此刻,那個大肚子老妖怪已經停止了祈禱的動作,躺在地上,用一種怪異的姿勢摟著自己,那個姿勢就如同嬰兒在母親肚子裏的姿勢。

一個老妖怪做出這種姿勢,讓看見的人無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為那畫面真的有說不出的詭異。

師父看了那老妖怪幾眼,然後轉頭對我兩位師叔問出了一句話:“你們覺得他死了多久了?我在主持大陣,無暇分心於他。”

竟然是這麽一個問題?王師叔不久前就對我說過那個老妖怪已經死了,現在師父也那麽問。

他們的觀點是如此的一致,他們就是老天爺派來毀我三觀的!

但不論如何,現在那老妖怪用一個怪異的姿勢抱著自己,一動不動的樣子還好,像是死了,剛才又拜又念的,讓人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他是個死人。

面對師父的問題,這一次是陳師叔回答的,他說道:“我一直在觀察他,這個寨子的老妖怪關於那神秘的……神秘的禱文吧,掌握多少,我們是有情報的。從他念出新的禱文開始我就知道他已經死了。”

師父沉吟了半晌,然後問道:“那你覺得現在可以動手了嗎?”

陳師叔說道:“現在還不行,還在孕育階段,以我的術法,要在破體的刹那,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好,我們下去,把最後的準備工作做好吧。”師父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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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山谷一片泥濘,原本被大水沖刷過,又下了半夜的大雨,竟然積下了不少的雨水,最深的地方可以到人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