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唯一的出路

這慈祥老婦人驟然變臉,眼神陡然淩厲起來,把我給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面坐去,當屁股挨到了蒲團,這才臉色難看地笑道:“呃,老奶奶您認識我?”老婦人的身子前傾,臉上的表情顯得是那麽的僵硬和刻板,一字一句地冷淡說道:“把你臉上的面具給取下來,讓我看看你本來的面目!”

我摸了一下臉上那仿佛是木質的面具,然後看了許鳴一眼,他點了點頭,示意我照著做。

雖然不明其意,但我還是將面具給取了下來,當看到我的面容一點一點地露出了來,她的表情反倒是顯得比我更加害怕,也下意識地往後推去,喃喃自語地說道:“不對,不是他!不對,是他,原來竟然是他……”

我不知道老婦人口中的“他”到底是誰,也不明白這個老婦人到底有沒有確定我是不是“他”,一切反正都非常繞,繞得我頭一陣激烈地疼,完全懵在了這裏。過了好久,那個老婦人終於回過神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地剮了許鳴一眼,說你這個小子,盡給老婆子出難題,我還以為是什麽舉手之勞的事情,結果竟然會這樣子。

許鳴被責怪了也不敢惱,陪著笑臉道:“奶奶,要不說你本事大,人又心善呢,不找你找誰啊?”

兩人說了幾句話,那老婦人這才扭過頭來與我說:“按理說你的事情,本來不應該我來管的,不過既然求上了我的門前,我也不能把你們趕出去。來吧,讓我先看一看你是怎麽過來的,然後再決定你以後的路吧……”

她說著話,又把手指放在嘴巴裏面,沾了一些唾沫,然後伸到我的面前來,在我的腦門上畫了一道古怪的符文來。

說來也奇怪,當她那又尖又銳利的手指貼在了我的腦門上面的時候,我所有的思緒仿佛全部都被堆積到了一起來,然後陡然裂開了一個縫,大壩決堤一般地朝著外面湧去,而我眼角的余光之中似乎看到頭頂上生出了許多光華來,仿佛我此刻已然頓悟,立地成佛,生出了那些光怪陸離、五光十色的圓環光華來。

然而這僅僅只是一瞬間,一股颶浪一般的精神沖擊直接將我拍打在沙灘上,我的雙眼一黑,幾乎就要昏死過去。

我咬著牙扛過了這一下子,不過更兇猛的一浪繼續打來,連續十幾下之後,我“啊”一聲叫喚,直接跌倒在地上,感覺自己雙肩之上扛著的並不是一個腦袋,而是一鍋湯汁滾冒的火鍋,咕嘟咕嘟地翻騰不休。我的眼睛和鼻孔處都有些癢辣,下意識一抹,盡然全部都是血,這情形嚇得我一下子就站起來,結果雙腳一軟,人又栽了下來。

瞧見我這般模樣,那老婦人將袖子一揮,仿佛清風拂面,卻是將我身上的布置給撤去了。

當我再次爬起來的時候,時間仿佛過了好久,我看見許鳴也已經將面具取了下來,他和那老婦人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搖頭,我的心中發涼,說到底怎麽回事,我剛才是怎麽了?

老婦人看著七竅流血的我,嘆了一口氣,說送你過來的那個人,在你身上做了很強的禁制,防止有人追溯回你前來的通道,送你回去。這種禁制十分兇猛,如果我強行解開的話,或許能夠推衍出來,但是那個時候的你也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得不償失。那個人好厲害的心思,我估計他應該是想讓你永遠都待在這個地方,或者前往幽府返生吧?

聽到老婦人遺憾的話語,我的心一陣收縮,她所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洛十八,我的前世。

洛十八他通過在老宅的布置,以及我前往五個耶郎祭殿時所吸收的獨特能量和符能,構建出了耶郎大聯盟時期最真實存在的靈魂祭壇,讓我前十八世都重生而立,在最後的關頭又將我給直接拍滅,送到了這裏來,而他居然還在我的身上做了這等禁制。

他最終的目的,難道是想要靈魂奪舍,將我的身體給占據了去麽?

還是說他想讓我來到這兒來,將邪靈教的消息傳遞給我?

我的腦子裏亂哄哄的,下意識地問,說難道我就沒有辦法回陽還魂了麽?

那老婦人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所謂有因必有果,意思是說這世間其實是有無數的線索組成的,只有理清了這些,才能夠讓你平安回到身體裏,不至於被無邊罡風吹滅。不過大道無常,遁去的一,必然都會有變數存在,從這兒往東,直走百裏,那兒是此處與幽府的交界,有一條生死河、陰陽界,如果你成功地闖過去了,那麽說不定也能夠重回人世——不過這個方法極為兇險,除了少數極為幸運者,很少有人能夠闖得過;而且即便闖過了,那靈魂也會有可能受損,發生許多變故……

他這般說著,我突然想起了虎皮貓大人,那肥鳥兒的前世就是屈陽,而它自稱是從幽府返回來的大拿,可見當年它也是走了此道,而即便如此,它的記憶也受損嚴重,而且還錯投了身,至今只能寄身於一頭癡肥的大鸚鵡身上,難道我現在也要走上大人的老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