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真龍你好

慈元閣閣主下意識地猛回頭,除了黑暗,什麽也瞧不著,只以為躺在地下這個家夥還在消遣自己,不由得惱羞成怒,一步踏前,便有一根兩寸金鐵滑落在手,蹲身下來,仔細地查看魏先生那張被水浸泡得發白腫脹的面具,越發覺得醜惡。

他越想越氣,倘若不是這個家夥當日前來整日遊說自己,他哪裏會舍下偌大身家,來這洞庭湖深處摻合這档子兇險之事的動機?當日直道得了真龍之軀,那慈元閣便能飛黃騰達,成為數一數二的名門,而如今,手下大將折損,門人死了無數,而那真龍卻根本抵禦不得,反而被當作了獵物,倉惶四散。

方鴻謹咬著牙,臉色猙獰,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問道:“你不是說真龍沒有幾口氣了麽?你不是說只要用了你的配方,它就會給迷暈毒死麽?你不是說這東西唾手可得麽?現在呢,你教的所有辦法都他媽的沒有效果,你的屠龍術呢,使出來啊?”

魏先生四肢被殘,躺在地上,哈哈一笑,卻扯到了新添的傷口處,不由得一陣呲牙咧嘴,然而越是疼痛,越難掩他心中的笑意:“我身上的本事,豈能是你們這些家夥所了解的?今天你們若沒有傷害於我,使得我四肢健全,或許還能夠逃脫一命。但是到了現在這副模樣,那麽我們就只有一同赴死的緣分了。你回頭看看吧,它會來給我報仇的,這一輩子,雖然沒有殺過一條龍,但是死在真龍的手裏面,我也不算是白活了一場!”

他說得輕巧,然而慈元閣閣主卻是惱羞成怒,伸手往前一抓,卻直接將魏先生臉上的面具給拉扯下來。

然而這一揪,在旁人燈光照耀下瞧見了魏先生的真面目,方鴻謹也是沒來由的一愣,失聲大喊道:“天啊,居然是你?怎麽可能?”

因為隔得比較遠,慈元閣弟子打著的燈光又頗為黯淡,所以從我這一個角度看過去,只能夠瞧見一片白膩的肌膚,似乎並不是男子所有——這怎麽回事,難道那個禿頂猥瑣的醜惡老頭,竟然還是一個女人?

劉永湘探頭看來,不由得勃然大怒,恨聲罵道:“竟然是你這個賤人!沒想到,你竟然能夠瞞住我們所有人……老閣主對你有撫養之恩,卻不料你長大成人之後,竟然恩將仇報,還裝起了魏家老二來!真正的魏老兒呢,到底被你藏到哪兒去了?”

這坐閣道人似乎還有好多話要問,然而卻聽那被揭去面紗的魏先生用憤怒的女聲罵道:“慈元閣本來就是我外公家的產業,被你方家奪了,難道我就不能報仇麽?”

這聲音裏面充滿了憤怒和不屈,然而當她似乎還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卻不料慈元閣閣主根本沒有再多言,霍然擊出一掌,竟然直接將地上這個女人給拍死,腦漿子都濺到了他和旁邊那坐館道人的臉上來,在手電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的血腥恐怖。

人體的頭顱通常說來是十分堅固的,然而我瞧見慈元閣閣主一掌過後,那半邊腦袋都塌陷下去,露出大片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顯示出此人的身手有出人意料的高。

這一場變故不但讓我們這些局外人驚訝,便是慈元閣閣主旁邊的劉永湘和三名門人,都愣在了當場。

匆忙一掌拍死了這名頗有淵源的內奸,慈元閣閣主瞧見周圍幾人一臉驚詫莫名的表情,知道自己這匆忙殺人的心思太急,有些過了,準備著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於是開口解釋道:“這賤人害得我們死傷無數子弟,此刻又在妖言惑眾,不除,掉不足以……”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止住了,以他的修為,到底還是感受到了周圍之人所驚訝的,並非自己突然殺人的行為,而是……霍然一回頭,方鴻謹瞧見擱在淺灘旁邊的那艘小鱘魚被一道黑影給勾中,直接甩飛出去,而後,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兩盞血紅色的光亮來,幽幽地看著自己。

想起剛才魏先生所說的話語,方鴻謹這才曉得他(她)所言非虛,那真龍還真的就在他們的身後,遙遙地注視。

躲在水中的我們這一刻也是詫異萬分,雖然剛才感覺到水流的變化,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接近,然而我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那頭與善揚真人鬥得兩敗俱傷之後,重傷逃遁的黑龍。

經歷了龍宮的一應事情,收獲了龍涎液的我們幾乎都忘記了它,沒想到它竟然還在水道裏面巡視,就準備著收割這些對它身體心存貪念的人們。

黑暗中陡然冒出來一雙紅色的雙眼,燈籠一般大小,慈元閣門人也是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電筒朝著上方照去,瞧見那龍頭可比動車頭一般大小,樹杈子一般的犄角和下垂的眼皮耷拉,眉頭還隱隱有些灰白,那兩縷龍須垂落,灰敗不已,龍頭鱗甲猶在,然而卻顯得十分幹澀,猶如牛皮癬,雖然我並沒有瞧見過它太多的同類,但是比起一身朝氣的小青龍,我還是能夠感受到它這龐大身體裏面,幾乎如同風中燭光的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