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坐懷不亂山陰基

雖然帶著比我們還要嚴實誇張的彩羽面具,但是這個身披白色薄紗的女子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或者換一個比較誇張些的說法,她便是燒成灰,我也認得。

還是那句老話,人生何處不相逢,即使我來此之前預料到了很多事情,然而終究沒有想到,這個失蹤已久的女同學,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出現——是的,所謂資深修者的白老師,居然就是曾經在怒山與我生死與共、在酆都時卻毫不猶豫地作了偽證,誣陷於我,繼而消失無蹤影的落花洞女,白露潭。

這個被多方搜尋,連神通廣大的大師兄都沒有辦法,只有啟用手頭某個打入敵人內部的珍貴暗線,用情人藤所獨有的千裏留影,攝制出了我無罪的證據,方才將我們的嫌疑洗脫,為此,大師兄損失了手頭上一枚極為重要棋子。

至如今,我的冤屈早就已經解除,被誣陷者可以自由行走於陽光之下,而誣陷他人者,卻出現於這樣的場合中,還被這些靈修會骨幹稱之為德藝雙馨的白老師。

即使我沉冤得雪,然而一想到逃亡途中所遭受到的種種痛苦和委屈,想到我的家人所承受的擔驚受怕,我便不能夠釋懷,心中對這個氣質極佳的美女充滿了說不出來的怨怒,然而就在我即將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時候,雜毛小道輕輕地拍了拍我。

我扭過頭來,瞧見他若無其事地低聲說道:“不要著急,她跑不了的,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方才是硬道理。沖動只會誤事,你且平息一下心情。”

聽得雜毛小道這般說起,我擡頭瞧了一下頭頂上的天花,才發現鏡子裏的自己,臉上肌肉扭曲,根本就不是我尋常淡定自如的模樣。

看得出來,雖然去年的逃亡之旅讓我和雜毛小道受益匪淺,然而對於朋友的背叛,我始終是不能接受的——為了一丁點微末利益,卻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我倒是想問一問,當年逼迫白露潭的,到底是哪一位。

世間的真理和公義太多太多,而我則一直堅信一句話,那就是做錯了事,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要淡定,要淡定……”

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了兩遍,然後暗自喝念了一遍九字真言“靈鏢統洽解心裂齊禪”,終於讓內心恢復了平靜,將仇恨暫且擱置一旁,然後默然擡起頭來,瞧見白露潭走至了場中。

此女輕紗裹體,彩羽覆面,肌膚滑若凝脂,白若牛乳,身材曼妙而玲瓏,直挺的鼻梁顯示出了她剛毅的性格,而飽滿的紅唇則勾勒出她的嫵媚,在主持者戴菲宣講完一套完全杜撰而出的簡歷之後,白露潭開始講起了佛教密典《大聖歡喜雙身大自在天毗那夜迦王歸依念誦供養法》中的內容來。

此法是善無畏尊者譯制,乃漢地密宗最尋常所見的雙修之法,不過此法需“斷淫心清凈明誨”,即“其心不淫即非但身不淫,連心亦不淫,亦即是斷淫心”,然而在白露潭宣講此法之時,毛毛、蘇檸和卡羅這一幹舞女卻宛若花蝴蝶一般遊走全場,挑著一些比較重要的學員,將其寬松的棉質白色瑜伽袍給脫下來。

與此同時,場中那些屬於全能靈修會的年輕女人也開始找到附近的男子,伺候著他們寬衣解帶,片刻之後,男學員只剩下統一的寬敞四角內褲,而女的則剩下了自己所穿的內衣,總綱念完,現場頓時肉色增香,五光十色,宛若那夏日海邊,沙灘上一般的場景。

我和雜毛小道位於人群外圍,但是旁邊也有兩個青春活潑的年輕女子踩著歡快的舞步,來到我身邊,將我身上的瑜伽服給解開。我早都不是初哥,自然沒有什麽心理障礙,也不覺得尷尬,然而扭頭一瞧雜毛小道,卻忍不住想要笑出聲來。

原來這個家夥外表看著不怎麽樣,但是因為常年鍛煉的關系,一身健碩的疙瘩肉,而且還有好幾個早年留下來的傷疤,滄桑冷酷,相當美形,最不巧的是他旁邊恰好有一個並非全能靈修會的肥胖女人,從此女的皮膚來看,年齡倒也不大,三十來歲,灑弄些淡淡的名貴香水,倒也頗為華美,不過瞧見那頸後的肌肉遍布皺紋,顯然是一個出了名的交際花兒。

那女人瞧見雜毛小道這般體格,立刻心中癢癢,圍了上來,上下其手,寬衣解帶時好是一番撫弄。

這種行為,在我這邊自然是享受,在他那邊則是實打實的折磨,然而這雜毛小道為了大計,倒也能咬牙忍著,巍然不動,不過想來他當時的那種心情,絕對如同生吞了一塊沒熟的肥豬肉那麽惡心。

這些細節且不管,很快,在那些美艷舞娘的帶領下,在場所有的學員都坦誠相對起來。

真正到了這個時候,我方才發現自己與周遭,顯得格格不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