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話事人的態度

鬼劍離開我手,跌落地上,竟然被那橫空飛來的力量給射入土中,深深一道溝壑,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一刻我感覺如芒在背,當下也顧不上僵直在地的岷山老母,平移轉換了好幾個身位,防止被那恐怖的勁風擊到。

不過那陡然出現的力量僅僅只出現一下,便沒有後續。

雜毛小道也感應到了這恐怖的威脅,與那個蘇北老怪刀疤龍過了一招之後,躍到我的身邊,拇指按在彎下的無名指和小指上面扣住,食指和中指自然伸直並攏,朝著那大致的方向指引,大聲喝叫道:“疾!”

雷罰毫不停歇,如那離弦之箭,倏然隱沒到了林中,兩秒鐘之後,一個穿著胸繡白鶴道袍的男人出現在了林間盡頭,身子在樹頂和空中翻飛,避開隱秘的陷阱,朝著我們這邊飛來,而那飛劍,則在他身後疾追。

嗒!這人來勢飛快,盡然就站在了離我們差不多十米的大樹樹枝上。

那樹枝纖細,常人站在上面定然會垮塌下來,但是此人身子隨著那搖晃的樹枝起伏,隨之而動,晃晃悠悠間,竟然沒有掉落下來,而跟在他身後疾飛的雷罰卻毫不留情地朝著人背心刺去,風聲尖唳,而那人卻仿佛背後有一只眼睛般,左手輕描淡寫地往後面一揮。

然後,讓我們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現了——他的食指和中指,竟然精準而穩定地將這飛劍給夾在手上,雖然雷罰極力掙紮,顫抖的頻率發出了嗡嗡聲響,然而卻一點兒效用都沒有,就是逃脫不得此人的束縛。

天啊,好漂亮的一手!

在此之前,我從未有想過竟然有人能夠空手接飛劍,並且還如此穩當——即使雷罰養成的時間並不久遠,即使雜毛小道對於飛劍之道理解得並不透徹,但這都讓我忍不住地驚詫,對這人的身手也有著驚為天人的膜拜。

然後我的注意力終於集中在了此人的臉上:長相儒雅而極富書卷氣,三撇青須飄逸,隨風飛舞,整個人清瘦而神采奕奕,嘴角含笑,如沐春風——這仿佛大學教授一般的男子,可不就是茅山話事人,楊知修?

瞧見楊知修孤身前來,敵我不明,我和雜毛小道都緩步後撤,臉色陰晴不定,而邪靈教等人也不知道楊知修為何會在此時現身,又驚又疑,也都聚攏在一起,小心防範著。

惟有李雲起、程莉、李澤豐和龍金海四人上前,躬身問好道:“話事人好!”

楊知修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環視場中,但見阿福將塵清真人抱到包子、小姑等人前面,而那條蟠龍殘靈則在頭頂護翼,也不理我們,而是朝著傳功長老躬身問好:“鄧師叔,既然身體有恙,便在居所安心歇息便是,這等宵小,何必勞煩你來處理呢?”

此時的塵清真人頭聳拉著,耳朵上面的豁口滴滴答答地流下血來,有氣無力地擡頭瞥了一眼樹枝上面站著的楊知修,平心靜氣地說道:“這後山守陣的職責,本來就是我的份內之事,現如今讓外人闖入了林海迷蹤,便是我的不對,所以便趕著過來,多少也能夠彌補一些。”

兩個人都是年老成精的老狐狸,知道這言語交鋒、打嘴炮都是無用之事,說得也不多,三兩句,意思到了就行,爾後楊知修掂了掂手上雷意蔓延的雷罰飛劍,瞧向了雜毛小道,平和地笑道:“賢侄的飛劍無端犀利,確實是把不錯的法器,不錯,不錯!來,你先收著,這裏的事情還是由我這茅山話事人,來處理吧!”

他捏著雷罰的手指一松,一直用意念緊緊牽連的雜毛小道便將雷罰召回自己身前,小心拿好,不動聲色地檢查起來。

在與我們交流完了之後,楊知修還與蘇北老怪刀疤龍拱手,說龍兄,你我相隔不遠,年輕時也有過幾面之緣,彼此都有著一份情誼,一直以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原因,為何今日卻是大舉來犯呢?

此人果然不愧是被評價為長袖善舞之輩,一經出場,竟然會如此圓滑,我們和邪靈教諸人都已經劍拔弩張、鮮血飆射了,他還能夠面不改色地攀著交情。

趁著這工夫,我蹲在地上開始挖我的鬼劍,這劍深入草地裏四五寸,緊緊貼合著地裏,這樣的深度,不知道承受著多大的力量,我在這坑裏面找到了一顆松塔,就是這樣的玩意,將我們給驚得惶然失措,難怪梅浪會對蘇參謀說出“十年前陶晉鴻,十年後楊知修”這樣的話語。

此人的身手,果真是已入化境了啊。

我這邊收拾東西,那邊的談話還在繼續,在經過短暫的驚訝之後,刀疤龍也安下心來,眯著眼睛看這個茅山大管家,嘿嘿地笑,他有些看不慣楊知修這種虛偽和矯揉做作,直接點醒道:“楊先生,我們所做的,不正是你所想要做的麽?要不然我們在這茅山上行事,哪裏會這麽容易?只可惜讓你失望的事情是,我們迷路了,根本就找不到陶晉鴻那老烏龜的住處,要不然你幫個忙找一下,不然這戲大家都沒辦法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