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前倨後恭

聽到陳兆宏冷淡地說出這樣的話語,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猛跳——尼瑪,這節奏,楊知修不會是懷疑我或者雜毛小道懷恨出手,將茅同真給擊斃於這山門隧洞之中吧?

畢竟我們都在這宗門中,也算是內鬼之列,而達到一定層面的人也都知道,我曾經在單挑中打敗過茅同真,如此看來,似乎也很有嫌疑啊?我越想越不對勁,沉聲問道:“找我們有什麽事麽?”

我這話說得急,沒有注意什麽態度,結果陳兆宏的眉頭便皺了起來,說話事人傳你們,便去,問這麽多幹嘛?難道你心裏有鬼不成?

當時大師兄也在場,聽到我們這邊的對話,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寬厚的手掌上沉穩有力,然後對我和雜毛小道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去吧,沒得什麽事的。”

聽到大師兄的話語,我才放下心來,與陳兆宏出了洞口,他停住腳步,從身上的包裹中拿出兩雙紙甲馬,遞給我們,吩咐說小心點,別弄壞了,然後不再理會我們,自顧自地給自己腿上綁起來。我瞧著手上這些繪制得有那古怪騎馬披甲神將的符紙,紙質偏厚,手扯不開,上面有些紅色的細線——這玩意我就遠遠瞧著別人弄過,自己不知道怎麽弄。

雜毛小道俯下身來給我綁緊,然後跟我說道:“一會兒你跟在我後面,拉著我的衣袖奔行便是,起程前,你念那《足底生雲法》——‘望請六丁六甲神,白雲鶴羽飛遊神。足底生雲快似風,如吾飛行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攝!’即可……”

瞧見雜毛小道在耐心教我這紙甲馬的用法,陳兆宏背過身去,鼻子似乎輕輕扭了一下,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輕喃道:“哼,鄉巴佬!”

這家夥嘴臭,讓人討厭之極,我頓時有點兒無名火起,眉頭一豎,正要發作,雜毛小道擺了擺手,示意我別跟這小鬼兒見識,真正有本事的人,無需向這種小雜魚證明自己,他們總是這樣握著小職權洋洋得意,卻一輩子都翻不出自己身處的那個小池塘。

這紙甲馬用法並不復雜,我很快便懂了,在陳兆宏的連聲催促下,開始念誦著雜毛小道剛才教予我的《足底生雲法》咒文,念至最後一個字,擡腳起步的時候,便感覺風聲呼呼,景色飛快往身後退去,仿佛坐上了汽車一般,行路輕松不費力。

一開始我還略為有些身形不穩,而後便熟絡了,身形如飛,跟著陳兆宏和雜毛小道兩人,朝著山上行去。

作為茅山宗現任大總管、話事人,楊知修遠遠沒有達到一派掌門那種一手遮天的威勢和權力,平日裏也倍受諸位長老的制肘,所以他平日裏的飲食起居也十分謹慎,並沒有住在那高高三茅峰的清池宮中,而是另有居所。有著紙甲馬助行,不多時,我們便到了一處清幽的山中小樓前停下。

這小樓掩映在一片青山翠竹的林中,依依浮現出來,是竹樓,有兩層,占地兩三百來平房的小院子,遠處的山坡和池塘都有符文流動的痕跡,而近前則美得如同電影裏面的景致一般,無一處不具美感。

陳兆宏在院子前二十米的青色草茵前停下,我和雜毛小道則也停下了步伐,站定,將腿上的紙甲馬給解下來,那家夥像防賊一樣搶過來,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遍,方才收起來,躬身朝著竹樓小院高聲稟報了一聲,立刻有一青衣小廝打開院門過來,與他說了兩句話,然後將我們引入院中。

這院也大,倒不似山中別院,仿佛江南園林一般用心精致,不過雜毛小道卻皺起了眉頭。

來不及瞧多少,我們便被領到一處偏廳裏。

這偏廳東西不多,不過茶桌屏風倒也一應俱全,小廝讓我們落座稍候,然後人便離開了。

我還沉浸在對紙甲馬這種道家法器的新奇感受中,瞧雜毛小道也一副稀奇的樣子,說你以前沒有見過?他搖搖頭,說他離開之前,這裏好像還是一處活泉眼,供應附近一帶的杏子樹,現在杏子樹不見了,倒是那竹林幽幽,風景美了許多。

我說這話事人倒也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雜毛小道笑了——在別人的地盤我們也不敢多說什麽,彼此會意便是。沒幾分鐘,一個長得清秀俊俏的少女進了屋子來,與我們看茶,分斟香茶各一杯,之後離開。

瞧著這小妞兒柔柳兒一般的身段,我們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

那妞兒走了之後,楊知修便從門口走了進來。今次的他穿著簡便,白色汗衫、墨色綢褲,而長相又頗為英俊的他仿佛古代士大夫穿越而回,無論私底下如何不對付,我們面前這位都是茅山的話事人,我和雜毛小道便故作驚慌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還沒開口,便被楊知修熱情地阻攔住,強行拉著我們坐下,哈哈笑道:“來來來,都坐下,別拘禮,在我這裏,不用這麽拘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