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姑蕭應顏

聽到包子喊姑姑,我不由得腰杆都直了起來。

句容蕭家一門六人,四男兩女,蕭應顏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估計比雜毛小道也大不了多少歲,在茅山宗裏,他們的輩分也是相同的。關於她的消息我聽得並不是很多,但是零零碎碎,多少也知道一些——這蕭應顏似乎跟大師兄有些瓜葛,而又蒙得傳功長老的喜愛,這些年來一直在後山門庭鎮守,在茅山宗也算是一號重要人物。

茅山宗弟子眾多,不過許多根本沒有什麽資質的,早早就下了山,開枝散葉,唯有那在道途上走得更遠的,方才能夠得到真傳,名曰真傳弟子,繼承茅山門庭,而能夠在這些真傳弟子中脫穎而出的,方才是茅山宗裏面,最有權力和地位的一批人。

很顯然,譬如符鈞、蕭應顏以及在有關部門走動的大師兄這些人,便位列此中。

至於茅山三傑,那更是讓人眼熱的地位和名號,只可惜雜毛小道早早就被逐出了茅山,要不然這林立的峰頭,必然有一處是他所執掌的。

我這邊期盼一見,而雜毛小道更是期待,他已經有多年沒有見過這個小姑姑了,多少也緊張。

不過當包子蹦蹦跳跳地朝著前方跑過,我們跟上去的時候,見到的卻只是一個全身刻滿符文的木頭人。

雜毛小道詫異地看著這東西,口中驚呼道:“阿福?”我瞧見這被喚作阿福的木頭人,粗粗壯壯如一個成人高,像個木桶,也有手,下身是鑲鐵木輪,腦袋有些像是科洛迪《木偶奇遇記》裏面的匹諾曹,呆呆傻傻,只見這木偶人點了點頭,然後扭身離開,在前面領路。

包子一臉不開心地回過頭來,說姑姑她說她要幫大宗主守門,職責所在,離開不得,所以讓阿福過來領我們前去一見,至於那些胡亂驅使大陣的家夥,被姑姑嚇跑了。

我跟在她後面走,說你姑姑很兇麽,怎麽他們好像都很怕你姑姑的樣子?

包子驕傲地昂起頭,說那是,姑姑可厲害了,連我師父都誇她,稱她是茅山宗後時代以來的茅山第四傑,我就問他那其他的三傑是哪個?師父就說那個掌燈弟子符鈞是一個,還有在山外面做事的外門大弟子陳志程是一個,我問還有一個呢,還有一個呢?師父就不肯答,我好奇,扯著他胡子問,結果被他按著屁股打,打得跟我臉一樣腫——我沒哭,不過心裏面暗暗恨那個家夥,要讓我知道另外一個人是誰,我一定要扒光他的衣服,然後喂三天螞蟻,哼!

躺著也中了槍的雜毛小道見到這張包子臉上面,露出了惡狠狠的表情,不由得渾身一哆嗦,暗自走在了後邊,也不敢說話。

這路是山路,並不算好,泥土台階和樹根,一樣也不少,然而那木偶卻吱呀吱呀地走得輕快,比我們厲害許多。我看得好奇,雜毛小道跟我介紹,說這阿福,是我師叔祖晚年的作品——他晚年一直都在東秀峰潛心專研符箓之道,也不收弟子了,於是弄了這麽一個機關木偶,每日幫他下山來拿飯擔水,我以前見得也多,沒想到時隔多年,又重新見到了它。

只可惜,物是人非了啊……

包子在旁邊解釋,說李師伯登仙過後,這阿福就歸了我師父,在這陣心裏面送補給,後來姑姑來了,就歸她差使。

我瞧著這木頭架子,上面附滿了奇怪的符文,不時地亮起一點金色來,十分神奇,而它的矯健也讓人驚異。我說這東西跟那個機器人一樣,要是能夠批量性生產,只怕能夠賺大錢——我自小家窮,思維跟很多普通人是一模一樣的,然而雜毛小道嘆了一口氣,說唉,天下之大,卻終究只有一個李道子,再無後來人。

想來也是,符王李道子這一輩子也只弄出一個阿福來,符箓之道,能夠明悟的人,實在太少了。

我也學過,不過至今仍就是一個半調子,這玩意,終究講的是天份。

緩步登山,九轉十回,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前面茂密的樹林突然一空,我們竟然來到了一片平地處,上面竟然也是有著許多石塔林立,高的有近七米,矮的也有兩米多,不過並不是尋常所見那種佛塔,而是有著道家的韻味,造型別異,有說不出來的感覺。我粗略數了一圈,差不多有三十來個,分布似乎有一些規則,不過具體的,我也說不出來。

我們是有人領過來的,所以此處一派祥和,但是我多少也知道,如果沒有人領著,我們私闖此處,只怕早就迷了路,兇險萬分,更有可能被這運轉的陣法給生生磨死。

雜毛小道在塔林前面站定,仰頭望向前方雲霧遮攔的高山,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似乎都高大正氣了數分,讓人感覺有著一種道家高人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