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對掌碰硬,再戰烈陽真人

大鳥一般的茅同真從天而降,青色的道袍在夜空中,獵獵作響。

在他身後的十二點鐘方向,有一束煙花沖天而起,黃色的、紅色的和白色的焰火炸開,閃耀夜空,映照出他明暗不定的面容來。

這廝有一種可供加速的法器,彈於空中,疾速奔來,人未至,聲先到,話音落,漫天就是那紅通通的肉掌。

不愧是茅山宿老,他的速度便如同一道青線,後發先至,轉瞬襲來,雙掌拍出,便有鋪天蓋地的熱意,如同炎夏,朝著我呼呼襲近。

不知道為何,往日我對這個老頭兒是十分恐懼的,根本不敢與之面對,遠遠瞅見,便想著逃開。

然而此時,見到雜毛小道這般模樣,心中就不由得怒意橫生,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我鬥志昂揚,手往背包後一招呼,鬼劍倏然而至,斜斜挑起——拔劍、出鞘、抖腕、挺刺……

這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如同吃飯喝水,自然反應;此劍光寒,角度刁鉆,渾然天成,竟然有幾分雜毛小道的氣勢。

茅同真避無可避,雙手交錯,指間互換,然後一指驟然彈在了鬼劍之上。

叮……

鬼劍雖為木身,然而卻外覆罕有精金,一彈之下,竟然用劍走龍吟之回響,初聽為“叮”,而後整個耳膜,都在嗡嗡作響。

茅同真臉上的表情快意,然而他罄盡功力的一彈,全力出手,卻並沒有將我的鬼劍彈飛,而是在稍微回轉之後,旋了個劍勢,收縮劍身後,復如毒蛇出行,刁鉆地朝著茅同真刷刷三劍,直指要害。

茅同真一身武藝精湛,修為高深,沖勢急轉,攻守自如,在我兇猛的攻勢之下,竟然如魚得水,花叢取物。

而我,雖然劍尖沾不了茅同真的衣袂,但是這全力集中的拼鬥,卻使得我心靈,與那鬼劍開始高度契合起來。

雜毛小道往日養劍,吞吐日月、日夜養息,能夠對那雷罰視若愛人,整日陪伴,將那死物凝視成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漸漸產生了靈性,如指臂使。

我初得鬼劍時,只是憑借其本有的特質,以及鋒利,再就是讓朵朵附身於上,憑氣引劍,就其本身而言,並沒有與之親近的感應。

這一是逃亡時期,沒有什麽精力,二則是掌握不了法門,習劍的時間也不長。

所謂劍者,正為綱,奇為輔,君子之道,學而易,精而難,我本來是遠遠觸摸不到其中的精要和境界,然而在此刻,生死存亡之時,倏然間,感覺那上面,似乎有一股潛在的意識,跟我真正溝通起來。

我與茅同真過了幾手,兩劍將其迫退,鬼劍依然興奮地顫抖不停。

這興奮不但來源於我的鬥志,也來源於鬼劍裏面本有的力量在共鳴。

我將背上的雜毛小道往後一拋,大叫小妖接著,然後根本就沒有回身去看,提劍便往前方刺去。

茅同真本來以為能夠在幾招之內,便能將我給擒住,然而這一番交手下來,我不但沒有落敗逃跑,反而鬥志昂揚地挺身沖上,頓時有些詫異。

他一邊朝著身後虛空抓去,一邊驚疑地問道:“陸左小賊,你到底打了什麽雞血,怎麽會如此厲害?”

與人拼鬥,特別是與比自己厲害許多的高手交鋒,最忌分心,精神意志不集中,被人趁了空隙。

我又不是什麽修心的高人,打架之前,還要論啥勞什子機鋒,打打誑語,更何況沉默的敵人更加可怕,於是閉口不言,也不與他多說半句,挺劍便沖,朝著這廝的雙掌砍去。

雖然我的陽毒在加藤亞也的治療下,莫名好轉,但是下次未必還會有如此的好運氣,所以我對烈陽焚身掌十分顧忌,對茅同真的這雙肉掌,也是重點照顧,弄得他不斷後退。

在退到第五步的時候,他突然從黑暗中,掏出那一根精致猙獰的銅棍,與我的鬼劍重重撞擊在一起。

鈍器與木劍相遇,巨力陡生。

我憑著淩厲的力道,竟然將茅同真那根紮滿銅釘的檀木棍兒,生生砍出了一道裂口來。

這法器被損,茅同真渾身一震,須發皆往外面飄散,大聲厲喝一聲“啊!”

我便感到有磅礴的道力,從棍身上蔓延開來,似觸電,麻酥酥的,搞得我渾身的毛發往外舒張,眼前一陣黑。

就在這一黑暗之間,與我鬼劍相交的銅棍倏然收轉,然後一道兇猛的棍風,朝著我的腦袋逼來。

我眼睛雖閉,然而全身的毛孔皆在舒張,呼吸,感受著無所不在的氣流湧動,於是一個硬馬鐵板橋,避開了這一擊,下丹田的氣海湧動,將這布滿全身的道力震散。

我睜開眼睛來,但見在此刻,茅同真竟然瞬間燒了三個紙符人偶,藍色的火焰在冷冷地閃耀,迅速化作了三道人形氣流,轉為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