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下水道中,救友不諱熏臭(第2/2頁)

我接近的時候,馬四正在跟夏宇新抱怨:“……這大過年的,幹嘛還搞那例行公事的巡查?他茅同真和徐修眉,不是說陸左中了烈陽焚身掌,必定會毒發身亡麽,還這麽謹慎,不是拿我們耍著玩麽?”

夏宇新不斷地打著飽嗝,接著說四哥,你哪來這麽多牢騷,叫你做就做唄,應付應付而已。

馬四沉默了一下,說道:“小夏,說實話,再這樣下去,茅山就不是茅山了。我想出山,去跟陳志程大師伯混。”

“陳師伯?他跟話事人是針尖對麥芒,相互都瞧不上眼,話事人未必樂意呢……”

“不樂意能咋地?老子直接夜投過去,生米煮成熟飯——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一直沒下決心。主要呢,還是舍不得你和張欣怡、小豆莢他們幾個。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也知道,四哥嘴臭,容易得罪人,但是你們從來不嫌棄,也不生我的氣。四哥嘴上不說,但是心裏擱著呢。”

馬四咽了咽口水不,嘆氣道:“不過這一次出來,就為了次內鬥,大動幹戈,耗盡精力,好像這陸左和蕭師叔是小佛爺一樣,我心寒了!我跟蕭師叔接觸不多,本來以為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棄徒,然而這段時間才曉得,這真的是個鐵打的漢子!徐長老的勾魂神針,便是那倥侗大妖夜小色,也哭天喊地,神魄分離,他愣是一聲也不吭,硬生生挨著……”

顯然,馬四對雜毛小道,已經產生了由衷的佩服之情,聽到他這番話,我又是憤怒,又是自豪。

“說的也是,這個蕭師叔,確實是有一股嚇人的勁兒。瞧他這番模樣,日後的成就,未必會比大師伯差!”

夏宇新難得地說了一句不圓滑的話,然後跟馬四低聲說道:“不過他錯,也就是錯在太優秀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嗯……馬四,我們是兄弟,跟你說一個事兒——咱們做人呢,要低調一下,你既然已有離去之心,就不要太拼命了。比如今天,倘若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千萬不要往前面湊,丟了自己小命……”

馬四有些迷糊,打了幾個飽嗝,說啥事啊,今天?

夏宇新呵呵地敷衍了幾句,沒有再言。

兩人解完手後離開,而我的心中,卻多少有了些答案——這個夏宇新,應該就是小周和劉小姐口中的內線吧?

他們這個組織還真的厲害,要知道,茅山宗子弟的挑選,定然都是經過謹慎甄選的,非莫大緣分而不收。

尋常人等,若想入門,便是搜遍整個句容茅山,也摸不到那真實山門的半點痕跡。

然而他們竟然能夠將夏宇新這樣的嫡系弟子給收買策反了,可見其滲透的功夫,可比普通的組織要厲害得多。

我不由得擔憂起將雜毛小道救出之後,我的計劃若是成功,劉小姐她們若是對我們糾纏,那無疑又多了一股可怕的敵人。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我的衣角被拉起,轉過頭,小妖硬聲硬氣地對我說道:“雜毛叔叔在地下室,不過那裏間有布置,我恐怕打草驚蛇,沒有進去。”

得到這個消息,我渾身一陣激動,暫且放下所有的擔憂,先集中精神,將雜毛小道給救出去再說。

打定主意的我趕忙回身,深呼吸,將自己的身子變得柔軟,朝著伸出建築的地下管道爬去。

管道裏面的液體粘稠,無數穢物從身邊流過,這段旅程有多惡心,我便不再詳細講述,至今回想起來,總有一種不想吃飯的減肥效果。

不多時,我便已然到達了目的地,在我的頭頂,有一個巨大的防臭地漏蓋,上面有清新的空氣,呼呼傳來,還有光。

我看不到上面的情景,但是卻並不驚慌,而是緊緊閉目,將精神凝於祖庭神海處,平心靜氣,開始觀想。

所謂觀想,即是將自己特有的精神,也或者說是魂力,集中在一處若有若無的空間中,然後開始在非物理空間的場域裏,開始蔓延,去觸摸自己想要了解的事物——這種方法,類似於道家的天眼,或者佛家八識心王中的神目通修煉。

不過它出自於山閣老那一篇1937字的《正統巫藏·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我往日曉得,但是並不能夠使用,至現在,卻莫名地想要嘗試一下。

隨著觀想持續,很快在我的腦海中,玄之又玄的空虛之地,開始出現了一個人,一個閉目而眠的老道。

這老道臉型狹瘦,臉上的痦子上有幾根雜毛,口中默默念經訣。

突然,他睜開了眼睛,在那渾濁的眼眸中,閃現出了一絲淩厲的兇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