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路上被推推搡搡,過了一分鐘,我被按在一張鐵椅子上面,坐下,然後雙手被再次反拷在了椅子上。

我的頭罩被取下來,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在頭頂閃耀,符箓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習慣性地眯了一下眼睛,看到張偉國這個地中海半禿子,正端坐在審訊台的後面。

這個家夥,曾經在南方省的有關部門任領導職位,後來大師兄過去統管東南局,他混不下去了,便跟黃鵬飛一齊來到了西南局,不過我來這兒,一直都沒見到過他。

在他的旁邊,有兩個人,一個就是之前所見的茅同真,還有一個,是一個小眼睛的記錄員。

而之前抓捕我的那幾個警察,一個都沒有看見,想來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這並不出乎我的意料,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修行者,和普通人可不一樣,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將我抓到看守所,然後去檢察院申請逮捕證,在此期間,如果我發起狂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陪葬。

我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倘若沒有山閣老留在怒江地府洞穴下的心訣,就那般半蹲在小黑屋中,只怕我自己早就崩潰了。

不過即使如此,我全身依然疲倦欲死,無一處不酸痛,這是身體肌肉拉扯的自然反應,雖然有氣行於身,但是也扛不住之前的那般虐待。

之前手上的胸口,也在隱隱發痛。

他們不施刑,但是手段和花樣卻繁多得很,讓人防不勝防。

張偉國看我眯著眼睛瞧他,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陸左,看來你還是一個狠角色,在那裏邊待了這麽久,居然還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不錯,不錯……

我動了動手,感覺一雙胳膊仿佛沒了知覺一般,發麻。

看著這裏的三個人,我冷笑,說張偉國,你若是想審問我,那我明確告訴你,你沒有這個資格,如果你懂法的話,你就知道現在所做的事情,是根本不符合程序的,我可以拒絕你所有的問題,並保持沉默。

張偉國哈哈笑,說哎喲,你這個家夥好像還懂那麽一點點呢?不過我忘記告訴你,我現在的身份,可是西南局紀檢辦公室的副主任,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對局裏內部的成員進行監督審核。

正好,你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裏,所以呢,我現在有權,負責你的審訊工作。

我被綁在了鐵椅上,環顧四周,發現這狹小的房間裏,亮如白晝,墻壁上面篆刻得有很多符文,似乎是專門用來審訊像我這般修行者的,上面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威嚴,是道祖的氣息。

張偉國見我不答他的話語,而是四處張望,將手上的鋼筆敲了敲桌子,說陸左,既然進來了,你就別指望能夠逃出去。

實話告訴你,這個地方,是西南局用來專門關押像你我這般的修行者,以及重型囚犯的,設計和施工方,可是構建白城子監獄的相關單位,別說是你,就是邪靈教的那掌教元帥,小佛爺進來,也是白搭,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待自己的罪行,爭取寬大處理吧……

我吐了一口唾沫在前方,夠不到審訊桌,感覺頭頂的燈光明亮,有些熱,又有些眩暈,思路被打擾了,過了好一會兒,我說當時所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經跟趙承風說過了,當時還有記錄,不信你們自己可以查档的。

張偉國拿出一份牛皮紙文件夾,掏出裏面的文件,說你講的是這一份吧?

他翻開一頁,我看到了自己潦草的簽名,點頭說是,就是這個。

張偉國的臉似笑非笑,說你哄鬼了吧?根據你的敘述,你不小心被鬼面袍哥會的人捅了一刀,倒地,黃鵬飛去撿你的法器,見你沒死,然後準備補刀,你是在反擊中將黃鵬飛給殺死的,是正當防衛,而當時白露潭也在現場,卻被黃鵬飛拿槍指著,不得介入——這,是不是你的敘述?

我點頭,說是的,當時的真實情況,也就是這樣。

張偉國從旁邊的公文包中,掏出另一份文件,平淡地跟我敘述道:“這是洪安中同志,給我們做的述職報告,在這裏,他也提到,他帶領小組的剩余人員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只見你一刀,狠厲而果決地將黃鵬飛脖子切開,經當時還活著的喬諾檢查,已經身死,而後他從黃鵬飛的身體中,將你的那條金蠶蠱,給震了出來,可有此事?”

我點頭,說沒錯,確有此事,我當時差一點掛掉了,如果不是金蠶蠱救了我,只怕躺在那洞裏面的,便是我了。

“好,你承認就好——”

張偉國翻出另外一份文件,斯條慢理地說道:“而根據白露潭的供述,她說當時你倒地之後,黃鵬飛過去救助於你,結果你二話不說,坐直起來就給他一刀,將黃鵬飛給殺害了……洪安中趕到現場的時候,你用眼神威脅她做了假證,事後多次威脅,如果不配合你,就讓她永遠都出不了洞子,或者在外面莫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