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援軍的匯合

見到那金甲符將被破,我方的所有人心頭,都不由得一陣黯淡。

我身後有一個同志分了神,被敵人抓住破綻,踢倒在地上,立刻有亂刀砍下,哀嚎聲響起又落下,頓時就成為了一灘肉醬,一命嗚呼。

死人的刺激,讓我們的精神又振奮起來,不進,則死,我默念了一遍“金剛薩埵法身咒”,完畢之後,單手結印,口中低喝道:“統……”頓時一股悲悵的絕境求生之感,迸發出來,鬥志狂湧而出,以前在集訓營中訓練,以及在山中的所見所聞,都井噴一樣地出來了。

所謂戰鬥,除了最基本的技巧、力量和反應之外,還有一種精神,摻雜其間。

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士氣,也可以稱之為必勝的信心,或者別的什麽。

總而言之,霎那間,我覺得自己的血在往上湧,而心情卻逐漸地抽離出戰場來,仿佛自己在俯視著所有的人。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它之所以形成,是因為我體表以及精神上面的感應,它在與整體空間,以及每一個單獨的個體所具備的炁之場域,逐個接觸,然後快速地反饋到了我的身體和腦海來,在意識出來之前,身體便已經隨之協調動作了。

我手挽一把彎刀,沖進了撲面而來的敵人群中,也如同洪安中一般,驚起一片腥風血雨。

我面前的這些對手,雖然各個都有些手段,也都是鬼面袍哥會和勐臘鴻廬的精銳分子,但是真正能夠到達先天氣感的人,其實並不是很多,而且在這你死我活的紛亂戰場裏,能夠靜下心來的人,少之又少,故而我的這一番沖出,便如猛虎呼嘯於山林。

一時之間,我連斬殺了三人,鮮血在面前飚飛,慘叫在耳邊回響。

那些炙熱的血,灑落在我的身上和腳下,每一個生命的逝去,我的心中就惋惜萬分,然而世界便是這般無奈,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容不得留下半分情面。

唯有殺,以殺制殺,方能讓自己存留下來,不會化作枯骨一堆,悲哀無名。

我的胸口越痛,心中卻越是快意,想起了洪安中之前鼓舞士氣時說起的套話,竟然覺得無一不是真理——這兩百年來,中華道門最璀璨、也是最黑暗的時代,便是在上個世紀的三四十年代,那個時候的道巫高人,紛紛從山中鄉野而出,或投軍,或任俠,肩頭上面的是國仇,是家恨,是民族的大義,而那個時候,殺起敵寇來,也應該是我此時的這番激蕩心情吧?

一人,單刀,我獨自撐起了左邊一大片的天地,幾進幾出,竟然沒有幾人能夠抵擋。

不過這些核心的邪靈教分子,都不是之前碰到的那些炮灰之輩,他們勇猛、團結、知進退,而且敵人越強大,他們便越是兇戾,悍不畏死,朝著我發起了“集團沖鋒”,戰鬥趨於白熱化。

我這邊吸引了敵人大部分壓力,所以旁人就輕松一點。

不過這輕松也只是相對的,領頭的洪安中,這個長得如同田間地頭裏最普通老農民的西南高手,他的對手,是在滇南統領一方地界的大土司紮鐸。

這兩者對抗起來,極為剛猛,簡直就是火星撞地球,大開大闔,一方是穿雲奪燕手,一方是嬰孩頭骨鏈,這雙方一開打,旁人紛紛退避開去,只怕被誤傷自己,莫名就吃了暗虧。

我戰得正酣,突然周身如同一盆涼水潑下,頓時有一股粘稠惡心的感覺,從我的肌膚上面,蔓延開來。

我擡起頭,只見許多濃霧翻滾,朝著我潑頭而來,竟然是一團猶如實質的鬼霧,即是之前種植在鬼面袍哥會精幹成員臉上的那種東西。

這玩意火辣辣地,竟然有硫酸一般的效果,手也擋不住,籠罩在我的頭上,看不清事物,頓時風聲驟起,我的手腳皆挨了幾下,疼痛難當,撲倒在地。

要不是上面的大佬指望著我去開門,說要留下活口的話,光這一下,我便已經魂歸幽府了。

不過在翻身在地的那一刻,肥蟲子陡然發威,將我頭頂的那一蓬迷霧,給長鯨吞吸,陡然弄沒。

而就是在我滾倒在地的時候,只見在遠處那條小溪的來路處,一個身型削瘦而矯健的黑影子,從黑暗中沖了出來。

他一出現,就滑步前沖,折轉甩開了兩個戒備的鬼面袍哥會中,手中長劍一抖,竟然直接朝著人群中最中心的坐館大哥,張大勇沖去。

這人的身法快極了,距離在他的面前似乎失去了作用,三兩下,呼吸之間,便到達了目標面前。

他舉劍就刺,簡單、明了、直接,以兩點之間最短的距離,朝著張大勇的咽喉處挑去。

這劍乃木劍,雷擊桃木制成,從外表上來看,也就是柄篆刻了許多符文的普通木劍,看上去根本沒有什麽攻擊力,還不如一根棗木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