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逢

看到這黑色的蛋黃,和邊緣那一串密密麻麻的蟲卵,我終於可以確認,傅小喬胸前這如蓮蓬一般的孔洞和蟲蛆,果然是被人下了降頭。

我之前有專門介紹過降頭,這東西分為靈降、蠱降和混合降三種;而這蠱降,便是我所學“巫蠱之道”的一部分。

降頭和巫蠱,以及祝由、道法、茅山黑巫術等等,其實都是這世間神秘面紗的一角,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生相連罷了。

若為蠱降,這東西只要找對方法,其實是很好解決的,然而若是走錯了方向,貿然治療,只怕不但醫治不了什麽,反而會加速受降者的死亡進程。

倘若如是,只怕到時候黃泥巴掉褲襠,不是翔也被說成翔,由不得我不謹慎了。

經過與傅小喬的這一番溝通,我能夠預計到這種蠱毒,應該是用那南亞熱帶雨林中特有的人皮蠅煉制而得,利用其瘋狂的孽生習性,潛入受降者身體裏,以人體的組織為養分,繁衍出大量後代來。

不過,我對這種異國的蠱毒並沒有多少研究,貿然下手,只怕會適得其反。

在這一刻,我不由得深深地懷念起了肥蟲子來——即使它老是死性不改地偷吃東西。

當年雪瑞身中了更加麻煩的玻璃降,也是靠著肥蟲子鉆入她的體內,將其殘余毒性給解開的。

然而沒有了肥蟲子,我基本上就是半個廢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蠱師。

我問小妖朵朵,能不能夠有什麽方法,將傅小喬身體裏的蟲子給全部殺死?

小妖朵朵搖搖頭,她告訴我,這蠱毒之所以厲害,是因為它已然附身到了傅小喬的身上,即使將我們眼中這些孔洞裏的蛆蟲全數弄死,它還是會源源不斷地從血肉裏面孽生出來,繼續繁衍生息,將傅小喬的身體徹底變成一個巨大的蟲子培養皿,直到傅小喬的生命走到了盡頭,這些蟲子才會斷絕生機。

而且如果處理不當,它們或許還會接著禍害旁人,如此生生不滅,永無斷絕之日。

貿然地將這些蟲子弄死,雖然一時會見效,不過三五天之後,又復生長,而且還越發嚴重,得不償失。

要想解蠱,除了用金蠶蠱這種萬能型的蠱中之王外,便須要那下降之人去耗盡精力,幫著給傅小喬解脫,再用中藥調和的房方子,將這些蠱蟲通過腸道,或者催吐的方法,全數逼出來。

我回想起《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的一些相關記載,然後又給傅小喬作了一些相關的測試,陸續地將其所受的蠱毒給排除確認出來。

說到所受下降的原因,我皺著眉頭,說傅小姐,從你剛才的描述中,我聽到了一些謊言——這也沒有什麽,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你這病已經對你的生命有了致命的危害,如果你對我還有著保留的話,只怕我很難跟你再交談下去。

傅小喬有些驚慌,說陸大師何出此言,是我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沒?

我點點頭,舉例,說比如你說你男朋友如何如何,恕我冒昧,你的這位男朋友,應該是有家室了的吧?她一愣,臉色陰晴不定,說你怎麽知道的?我笑了笑,說能夠在南方市買得起千萬豪宅的人,想必都是在商海或者官途上有著一定成就的男子,你又說你男朋友很忙,一個星期跟你見不過幾次面,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這些線索總結起來,我自然能夠知道很多事情。

傅小喬紅著眼圈說陸大師,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們這種靠男人養著的女人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破壞了別人的家庭了啊?其實我跟他是很相愛的,而他跟他妻子的結合,完全就是一個錯誤,他們……

傅小喬想要辯解一番,我擺手制止了她,說我對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會去胡亂指責,因為我不是當事人,所以無法站在道德和事實的高度,去批評別人,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試想,倘若你的老公跟別的女人去馬爾代夫旅遊一個月,你不但要獨守空房,而且如果有孩子,你還要整日伺候那小祖宗,孝敬公婆,那麽你對那個女人恨不恨?若恨,你會不會想要報復她?怎麽報復,如何報復……

傅小喬渾身一震,說陸大師,你的意思,是我男朋友家裏面那個黃臉婆請來了降頭師,然後謀害於我?

我搖搖頭,說這只是你的臆想,是與不是,這些都是需要調查的,所以我才會讓你把忽略的、或者隱藏的事情,說個清楚。

倘若真的是他老婆請的人,我們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那個降頭師,讓他給你解了這降頭,免得讓你生不如死,過著這行屍走肉的生活。

“行屍走肉,行屍走肉……”

傅小喬喃喃地念著這四個字,突然淚水狂湧上了心頭,哇哇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