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爬鬼坡上的傈僳族山村

尹悅給我的解釋並不多,就只有一句話:“周嘯天是從西南局二處調過來的教官,以前一直待在賈總教官手下做事!都是聰明人,我立刻明白了前因後果,不過仍然忍不住地多問了一句,說惠明這麽做,是不是有些過線了?”

尹悅笑了,告訴我,說你太天真了,周嘯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學員之間的惡意傷害,當時的情況,他的所作所為能夠講得過去,你倘若讓你的金蠶蠱或者小妖精纏住山壁上逃跑的人,再追擊下去,說不定他並不敢攔。

他們這些人,都是玩弄規則的老油條,所以你終究會吃虧。

我沉默了,默默地走著路,看到前面精神抖擻的隊員們,心中有些悶。

尹悅見我不說話,有些擔憂,說陸左,你怎麽了?我搖頭,說沒有,感覺心裏憋悶而已。

當初張偉國曾經試圖招攬我到他的麾下,我因為老蕭而拒絕了。

事後老蕭告訴我,說體制內其實一點兒也不好混,有著一身本事,還要戰戰兢兢,生怕做了什麽錯事,惹到不該惹的人,還不如兩袖清風,自在逍遙地當一個閑散高人來得暢快,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尹悅見我意興蕭索,便解釋說其實也不是,除了那些真正看淡風塵的高人,任誰有這麽一身本事,也是不會甘於平淡的。

人的天性就是要強,就是要鬥爭,沒有這些,我們的辛苦修行又所為何來呢?是人總要吃飯,總要生活,便是那修為高深者,即使能夠辟谷幾個月,也總是要生存的,這是動物的天性,道法自然,是順天意,而非逆天而為,除非你真的能夠超脫於世,又怎麽能夠落入這俗套呢?

我搖搖頭,說我心中的慧明大師,本來不是這個樣子,他應該是個高僧的!

尹悅嘆息,說雖然不屬於一個派系,說的話不太確信,但是我可以告訴你,賈總教官修的,並不是你所想象的小乘佛教,而且我還有一個信息可以給你知道——但也只能夠到這裏截止——賈團結賈總教官固然是剛愎自用,不聽中央的招呼,但是他真正多年來一直得不到升遷的重要原因,是因為他老婆客氏,跟西川鬼面袍哥會隱約有著聯系,而鬼面袍哥會,其實就是邪靈教的酆都鴻廬。

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說既然這樣,為何不把他拿下?

尹悅搖搖頭,說陸左,這世間的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那麽簡單,而且我們也拿不出證據來,動靜太大,反倒得不償失。

不過要不是如此,陳老大也不會把我和老林派過來的,你自己要小心為好。

我點點頭,看著尹悅向林間隱去,又看著頭頂上那黑沉沉的天氣,心中略有些寒冷。

這狗日的天地啊,你怎麽就不能夠明亮一點兒呢?

繼續前行,山路陡峭,這路是古時候的茶馬古道,因為後來山外修了公路,便被廢棄了,年久失修,十分難行。

頭頂上面的烏雲越發地沉重,幾乎就要壓倒了我們的頭頂來,讓人喘不過氣。

我們腳步輕快,密而急,越過那雜草、泥土和苔蘚植物,以及從道路旁側冒出的一頂頂肉色菌子。

老趙從尖兵的位置上撤了下來,然後與我並排前行,見我心情不好,他仍然直言不諱地問道:“你跟賈總教官有過節?”

我摸了摸鼻子,說這很明顯麽?

老趙搖搖頭,又點頭,說看得出來,你們之前認識,我以前不知道他是對你的愛護呢,還是對你責難,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厭惡你多一點。

我聳聳肩膀,說人活一世,最怕的就是雁過無聲,人過無名,如果能夠給人留下些印象,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過他顯然不滿意我的回答,咄咄逼人地問道:“陸左,你的麻煩還真多,先是黃鵬飛也就算了,小角色而已,但是賈總教官,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夠惹得起的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犯了什麽錯誤,竟然能夠惹上他?”

我停下腳步,看著他,說老趙,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名叫趙興瑞的西南行者眯著眼睛盯著我,說陸左,我需要一個解釋,作為小隊其中的一員,我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地死去。

見到老趙堅持要我回答,我知道如果我的答案不夠誠懇,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估計這個獨行俠定會脫離隊伍,像福妞一樣,獨自前行,去找那幾百裏外不知何處的月亮潭。

小隊的每一個成員都是任務的重要支柱,何況老趙本身也是一個厲害角色,在思考了一會兒,我決定把真相告訴他。

聽完我的講述,老趙不確認地重復道:“你是說你曾經和他女兒一同出過任務,後來他女兒死在了山溝裏,你們大部分人則活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