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窖門傳來的響動

我知道煉制怨靈的訣竅——死者臨死前越絕望、越仇恨、越怨毒,所獲得的怨靈級別越高。

無論科學、玄學還是神秘學,其實一直都在遵守著廣義能量守恒定律,只是相較於科學中的宇宙四大力來說,神秘學的範疇還囊括了精神力。

宇宙是物質的,還是精神的,這是恒古不變的哲學辯論話題,而據我所知,怨念的確可以稱為力量,這一標準一直被宗教人士所知曉並利用。

遠在緬甸受害的古麗麗,她便是這種理論的受害者。

只可惜她太善良,所以不被薩庫朗所利用,而我和雜毛小道則不同。

因為我們兩個,已經跨越了那個尋常人所看不到的門檻。

青玄、青虛對我們百般虐待、拷打、精神恐嚇,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們心生怨念,在情緒最濃烈、最繁盛的時候,步入死亡的殿堂,霎那間,升華為恐怖的怨靈。

青玄捅向我的那把尖刀上面不知道抹了什麽,居然讓傷口中的凝血因子聚攏不到一起來;細小的血順著我顫抖的大腿淌下來,一點一滴地匯聚在地下的一小攤血泊裏,滴滴答答的聲音,讓我聽得格外真切。

因為失血,我感覺到格外的寒冷,一陣又一陣的疲倦往我的腦海襲來。

等地窖的蓋子被再次合攏,雜毛小道聲音沙啞地問我怎麽樣,你這家夥可別死了啊?

我搖搖頭,苦笑,試圖驅動金蠶蠱去將那血給止住,然而當我看到角落黑暗中那個老魯默默注視我的眼神,我卻猶豫了:金蠶蠱終究是旁門左道,天生受制於道家陣法,因為壓制,所以它離不開我的體內,我只有通過肉體觸碰而下蠱,之前我曾經有機會給青玄下蠱——我甚至在背上被那狗日的燙下“小雞啄米圖”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然而我終究是沒有。

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我已經能夠充分地計算好得失,權衡利弊了。

圖一時之快而下蠱,並不能夠將他們所威脅,只能夠讓自己早死。

我要忍耐,我要潛藏著自己的殺手鐧,用在最準確的時機。

恰如猛虎臥山丘,潛伏爪牙忍受。

高手總是有一定的氣質的,我能夠感受得出來,這個木訥老實、如同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魯,他絕對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青虛之所以放心李晴留在此處,也正是因為此人。

如果我這裏一旦出現什麽異常,他昨日用來割驢子的那把尖刀,定然會第一時間抹斷我的脖頸,毫不猶豫。

出於對死亡的敬畏,我忍住了對這傷口的處理,讓它自然愈合。

幾分鐘之後,血依然在流,在一旁捧著一本小說看著的李晴坐立不安,來回折騰了好幾次,終於忍耐不住這熬人的寂靜,從角落的箱子裏找出了包紮繃帶和止血噴劑,走到了我面前來。

一直在打盹的老魯這時候突然出言阻止,說讓李晴最好不要管。

李晴轉過頭去,盯著老魯,說總不能夠讓他死在我們的面前吧?

老魯嘴巴往旁邊一撇,說他死不了。

李晴咬著牙,眼睛晶晶亮,說我做的事情,我負責。

陳哥回來了,我跟他解釋吧,好麽?見到李晴如此堅持,老魯顯然並不願意為這種小事跟他產生沖突,於是點了點頭,說隨你,然後又恢復了沉默。

李晴的手摸到了我手上的大腿處,他的指尖很柔,也很溫暖,他先找了幹凈的毛巾將我的腿擦幹凈,然後在傷口周圍塗上了紫藥水,將止血噴劑小心地噴在傷口上,然後給我包紮完畢。

做完了這一些,他仰起頭,問我感覺好了一點兒沒有?

我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然後趕緊調遣金蠶蠱移到我的傷口處,在繃帶的掩護下給我療傷。

李晴溫暖地笑了一笑,然後繞過我,來到了雜毛小道的面前,輕輕地說道:“原來你姓蕭,叫做蕭克明,是茅山宗的高足,難怪我覺得你跟陳哥是同一類型的人呢……”

雜毛小道苦笑,這笑容扯動了傷勢,疼得直咧嘴。

兩人說起話來,雜毛小道開始用他那能把死人說活的嘴巴和獨特的男人魅力,跟李晴半真半假地交流起來,我知道他試圖通過言語來策反李晴,然而我卻一直在盯著角落裏的老魯。

我們能夠逃離此處最關鍵的所在,其實還是在這個不怎麽說話的家夥身上。

我要自救,就必須想一想辦法,制服這個家夥。

隨著聊天的熱絡,雜毛小道給我和他爭取到來不錯的待遇,一天一夜水米不進的我倆,終於得到了食物和水,李晴拿著一瓶礦泉水喂我,我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完,感覺幹竭的體力開始如春天一般萌發了生機,因為我和雜毛小道的百匯、神庭、風池、膻中等七處穴位上都被刺有銀針,蓄不得力量,也碰不得,所以李晴給我們喂食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