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腰間浮現的紅光

在大腿被刺中的那一霎那,我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陣狂怒,這怒氣既是悲憤,又是痛苦。

我可是剛剛將他們給救了出來啊!

然而當看到二蛋臉上這快意恩仇的笑容,我卻不由得想到了國字臉和中年婦女死去的慘狀,心中頓時一軟: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終歸到底,他所有的憤怒,都是因為我將他們給卷入到了這場禍事中來,而他執著地認為他的老大,是我給害死的,所以才會如此兇戾。

我的心中本來就充滿了自責,盯著他那黝黑的眸子,便決定放他一馬。

一擊得手,二蛋跳起來,那鋒利的小刀便順著第三肋骨方向,想要插進我的心臟處去。

很難想象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怎麽會具有這麽成熟的殺人技巧,但是我依舊阻止了朵朵和肥蟲子悲憤地回救,伸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捏,這尖刀掉落在地,而後肥蟲子將他給迷暈在地。

那刀一離開了我的大腿,一道血花立刻濺起,在二蛋倒地之後,我一屁股坐在了木地板上,手緊緊地捂住了被刺傷的大腿,感覺火辣辣的,肌肉纖維被撕裂,疼痛便湧上了心頭來。

剛才還準備跟我理論的胖子哪裏料到會出現了這場面,先是往後面連退了好幾步,然後居然跑上前來,關切地問我怎麽樣?傷得嚴重不?他這溫和的態度差點讓我跌掉了眼鏡,不過一想,熬到他所說的位置,畢竟還算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在這個情況下,我的意見對於大家的生死,是最重要的。

旁邊那些沒有喝下湯藥的人紛紛圍上來,噓寒問暖,有人還試圖逃出去,我連忙制止。

因為流血的緣故,我臉色有些蒼白,叫那胖子幫我按著傷口,然後咬牙把內衣撕出幾道布條,將冒著鮮血的傷口給捆紮結實,忍痛對著眾人說外面很危險,你們把門關上,不要給人闖進來,一會兒警察就到了,不要到處亂跑,免得反倒丟了性命。

胖子自覺得地位很高,幫忙維持秩序,我心憂雜毛小道,讓他們看著地下的這幾個人,撿起地上那把磨得鋒利的小刀,強忍著疼痛站起來,跑出去支援老友。

因為有著肥蟲子幫我麻醉止血,我還能勉勵走動,走出咖啡廳,只見遠處的雜毛小道和青虛鬥得正酣。

傷口暗痛,猶如針紮,然而阻擋不住我對這青虛強烈的怒意:這憤怒不光為了小妖朵朵,而且為了在這場禍事裏死去的所有人,包括買符者、國字臉一夥,甚至是山莊的工作人員,我萬萬沒想到青虛居然敢狂性大發,大開殺戒,這哪裏是名門正派的弟子,簡直比那邪教還要邪門。

一想到邪教,我不由得想起我對那絡腮胡的回憶——那個家夥的氣質,不就是跟邪靈教一般麽?

莫非青虛竟然跟臭名昭著的邪靈教,還有所勾結?

我踉蹌著跑到機房附近,只見黑暗中也沖出了一個黑衣道人來,口中高呼師兄,李晴安排好了,警察來了,我們先撤吧?他手上倒提著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看這眉目,居然是小俊那夥土夫子的老大陽哥,我離開之前陽哥還是虎虎生威,跟青虛拼鬥,現如今卻已經身首分離。

“哪裏跑?”

雜毛小道跳到青虛的前路,雙手一揮,好幾張黃色符箓憑空燃氣,將周遭的黑氣驅散。

看到拼死纏著他的雜毛小道和踉蹌趕來的我,青虛一直緊抿著的那兩片如刀薄唇突然張開,哈哈大笑,說清玄,你先帶晴妹兒離開,這地盤上的心血算是廢了,老子要收一些利息,至少也要讓這兩個小子給這莊子陪葬!

黑衣道人毫不擔心青虛的安危,揚了揚手中的頭顱,高聲笑道:“得嘞,我走了——這個家夥的神魂很強,回去咱們按照剛學的方子,練成傀儡,再把這場子找回來……”

他瘋狂地笑著,消失在了黑暗的盡頭。

我已經沖進了戰團,手握著尖銳的小刀,朝著狂傲的青虛刺去。

這個家夥從小在龍虎山修行,身法自然是一等一的厲害,我也不指望紮到他,只想著能夠觸摸到他的肌膚,下一個蠱,或者利用肥蟲子時靈時不靈的瞬時昏迷,將其制服。

手持拂塵的青虛反應卻十分靈敏,他似乎能夠感覺到我身上蘊含的危險,朝我“刷”地打一鞭。

青虛手中這拂塵把柄為黃色檀木,前端的發絲與那凝聚怨力的無名金屬絲一般材質,千百條,掃在身上如鋼刷一般,我的右手頓時就出現了許多血痕來,火辣辣的,像被潑了一瓢開水。

雜毛小道手中是從別人手上奪過來的一把日本刀,陡然插入我們中間,將這作惡的拂塵給蕩開去。

他們兩個不知道交手了多久,均氣喘籲籲,額頭冒汗,見我和雜毛小道匯合,青虛獰笑一番,從兜裏掏出那個招魂鈴,奮力一搖動,空氣頓時凝重了幾分,漫天的咒文響起,並非源於青虛口中,而是來於四面八方,從無盡中,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