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掉鬼坑,白磷萬骨砂逞兇

火舌吞吐,迷蒙的天地間只見那橘黃艷麗的焰火閃耀,身上盡是火焰的母梟陽回轉過身來,面對著與自己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的萬朝安,無力地伸出了手,這手未伸多遠,便迅速被火焰所吞沒。它跪倒在地,如同逼真的沙雕,全部都散落在了那草地上。身死魂銷,化為灰燼。

只有那地上被灼燒成了灰白色的骨灰,證明它來到了這個世間。

經歷過、掙紮過、恨過、也……愛過。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突兀,時間實在太短暫了,彈指一瞬間,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在這冉冉的火焰中,萬朝安跟那個小俊一般,發揮了十二分的潛能,哭喊著“媽媽”,霎那間眼淚鼻涕一齊流了下來,屁滾尿流地往我們這邊狂奔,之前他身上的那蒼白虛弱的模樣,竟然一掃而空。

這,便是死亡和恐懼賦予人類的力量。

我不知道在那一刻,母梟陽為何突然出現在了萬朝安的前方,這簡直是代他受死;我們根本就不能夠明了它的感情世界,於是所有的猜測都顯得蒼白無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對這個沒有見過幾次面的萬朝安,有一種不太喜歡的感覺——當然,這僅僅只是我的個人好惡。

見到母梟陽化成了焰火,燃燒殆盡,奔跑中的猴孩兒仰天長嘯,熱淚順著眼眶就迸發出來。他的聲音悲嗆無比,我想倘若雜毛小道掛掉,我應該也會發出這樣絕望和痛入骨髓的痛楚。

然而猴孩兒卻並沒有返身去與那邪靈教廬主拼命,他反而加快了速度,往前面奔去。

是逃跑麽?不對!順著猴孩兒的前進路線,我看到了他的目的地——奔湧溪流中的水車。

對了、對了,萬三爺的猜測果然正確,這天然的大陣固然精妙無比,然而冥冥之中仿佛自有注定,無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神秘道術,都必須遵循著能量守恒規則,從來沒有無中生有的力量,也沒有永動機,所以這陣法必然需要有一定的力量作驅使,這黑竹溝曲折彎繞,風力不強,唯有這貫通全溝的溪流水能,可以得到利用。水流量無論是多與少,那大大小小八架水車總能夠提供啟動法陣,最原始的能源。

毀掉它,法陣的力量和賦予這個狗屁廬主的力量,也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對麽?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們的心就熱切起來,感覺一條光明大道出現在面前:只要將這水車毀了,然後再把這個老年版“楊過”給幹掉,那麽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我擡頭望向那個狂躁中的廬主,驚慌失措的萬朝安顯然並不是他的目標,剛才的那一片紅雲,僅僅也只是順手而為,想讓視野更加開闊一些他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將他左臂斬斷的猴孩兒。

作為一個自負到極點的高人,哪裏能夠容忍這種無名小角色偷襲成功,並且讓自己受到這般的傷害呢?惟有死,方能夠解脫廬主心中的仇恨。

兩人呈一條直線在相互追逐,居然把我們這些人都當作了純粹的看客。

我們是看客麽?NO!

我緊握手中的刀,像一支利劍一樣朝著那廬主的前進方向截去,而雜毛小道也將萬勇放在地上,提棍便沖,後面傳來了萬三爺的囑咐聲:“兩位小心他手裏的白磷萬骨砂,那是用堆積在地底的屍骨磨煉祭奠而成,不但含得有千年的怨氣,而且一遇到生物,就能夠將身體裏那百分之一的磷給引出,灼燒殆盡……”

當萬三爺將這一段話說完,我已經距離廬主只有六七米之遙了。

既然知道了這紅雲的奧妙,我立即讓回到槐木牌中的朵朵用鬼力幫我撐起一道淡薄的氣場,免得自己也變成了璀璨的火焰,而與此同時,我已經屏氣凝神,做好了與廬主接觸之後,下蠱的準備。

人有所長、亦有所短,我嘗試著給老王八蛋下個蠱,遠比跟他正面交鋒,要來得簡單得多——因為自小便是好孩子,所以打架什麽的,我不擅長……

然而廬主卻是極有眼光之輩,並沒有朝我甩什麽“白磷萬骨砂”,而是折轉了方向,朝著另外一邊跑去。

他的這一舉動,讓我不由得興奮了。

經歷了與周林的拼鬥,在感嘆那狗日的進展神速的同時,也讓我對這大陣幕後的黑手、神農架大鴻廬廬主有著莫名地畏忌,怕這個家夥也是一個“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肉搏高手,那麽我就真的有些頭疼了。

但是他居然不跟我正面交鋒,這說明了什麽?

他膽怯了!

霎那間信心滿滿的我立刻揚起了手中的開山刀,像是打了順風仗的街頭小混混,高喊著“你別跑,站住”這種軟弱無力的廢話,朝著老頭兒繼續追去。雜毛小道也攔阻在了廬主的前端,擡棍兒就是橫掃,那老頭兒高高跳起,躲了過去,居然把那斷臂當作暗器,朝著雜毛小道使勁兒扔過來,右手迅速掏向了懷裏,拿出來的時候,一抖,又是一道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