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倒吊男,恐怖木屋腳步聲

一直充斥在我視野中的白霧驟然不見,我站立的這個小坡山頭往下看,出現的不僅僅只是一棟破舊的木屋,還有大大小小八架木輪水車,在木屋不遠處的溪中矗立。除此之外,那木屋的周邊,有一大片人為開墾出來的田壟,上面種著綠油油的冬白菜和大蔥,許多瓜果樹木圍繞在那木屋旁邊,間雜著些許枯黃的稻草垛子。

在不遠的草地上,還有幾頭黃牛在悠閑地啃草,遠遠望去,盡顯田園之美。

這樣的場景,讓我十分地詫異。想不到在這黑竹溝中,竟然會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我穿過林間,驅使著猴孩兒往前走,然而他卻止步,怎麽也不肯前行,我把刀子比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竟然閉上眼睛,寧願引頸受死,也不願意走。猴孩兒在這山林中縱橫奔走,自然不是膽怯之人,然而他此刻卻害怕成這副模樣,想來那木屋中,定有著什麽可讓它恐懼的人,或是可怕的事物。

我在這山林子裏轉悠了小半天,早已煩悶無比,見這木屋出現,顯然裏面有著蹊蹺,等待我的探詢。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我將他的嘴堵上,然後用登山繩把不肯前行的猴孩兒給吊在身後大樹的樹枝上,離地三米,既不讓他能夠受力逃脫,也不讓他被勒死去。

這可由不得我不小心,猴孩兒現在看著柔弱,然而他卻是殺害自己養父的殺人兇手,而且手上那把尖刀不知道要了多少人的性命,是個冷血無情的異類,稍有放松,我定然會吃大虧的。

將這禍患處置妥當,我開始撥開前面的草叢,從西面的坡林緩慢靠近。

在此之前,我對那房子以及周圍的一切,都已經觀察了好久。畢竟一個讓敏捷和爆發力都十分出色的猴孩兒如此恐懼的地方,自然有其厲害之處。我右手緊緊握著開山大砍刀,貓著腰,腳步輕盈,左手放在胸前,隨時準備著掏出震鏡來解圍。

我前進的路線斜對著那木屋,走下坡林,路過一片菜園子的時候,我的注意力被那菜園子旁邊的雜草給吸引住了。

我勒個去!我看到了什麽?

在田壟邊緣那一叢叢枯黃的雜草中,我看到了好幾株密被黑褐色、披針形有緣毛鱗片的闊葉草,而這種草在我這兩天裏,簡直是魂牽夢縈。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龍蕨草!

這是貨真價實的龍蕨草,竟然在此地,如同路邊雜草一般平凡。我甚至看到田壟旁邊的排水渠中,被扔置了許多發黃的龍蕨草在裏面。心中狂喜的我顧不得疲憊,連忙蹲下身來,薅了好幾把,然後顫抖地塞進我那破爛的登山包中。

當我再次站起身來的時候,心情無比愉悅,好似撿到了金子的鄉民一般。

多年以前,王寶松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的好心情?

腳步輕快的我越過菜地和果林,來到了這間木屋的門前來。這木屋跟湘黔鄂等地少數民族山區的那種一般模樣,板壁呈黑色,屋頂上鋪著的是松樹皮,看著搖搖欲墜,顯然已經有很多個的年頭了。

踩著那腐朽的木屋梯,我來到了這屋子的大門前,敲了敲門,我問候有人麽?

喊話的時候,我渾身繃得緊緊,做好了戰鬥的準備,然而沒有一點兒聲響。等了十幾秒,我輕輕推開木門,沒鎖,一推即開。裏面十分簡陋,木桌竹椅,還有一張款式老舊的床,上面的被褥是幾十年前的老款式,看著十分老舊,許是這裏的空氣太潮濕了,散發出一股子黴味。

很快,我的注意力被床對面神龕上面的一尊雕像,給死死吸引住。

※※※

在我人生近23個年頭裏,很少有像這兩年這般勞累,身心俱疲。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擁有了金蠶蠱,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這一套理論,應對在了我的身上來?總之,我從去年七月開始,幾乎沒有閑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接踵而來,應接不暇,而我也是好多次死裏逃生,與往日平淡的生活基本絕緣。

這些事件我本來以為都是獨立的個體,然而我卻發現其實並非如此。

這樣三頭六臂、張牙舞爪的跌坐於蓮台上的神像,我第一次是在阿根的新居見過,是阿根的前女友王珊情所供奉的,此後我便在各處見到:在鎮寧蠍子蠱傳人老歪的家中,在鵬市煉制小鬼鬧鬧的邪教徒家裏,在異國緬甸的薩庫朗基地,在青山界溶洞子的壁畫上,甚至連羅聾子自殺死亡時的那圖案,也隱隱與這副神像有著莫大的聯系。

所有的事件都被這一條線,給串聯在了一起來。

這神像是什麽東西?

我在雜毛小道的大伯口中得到過答案,那個常年在邊疆維持穩定的老人告訴我,這是邪靈教所供奉的神之分身,名曰“大黑天”——他們信仰的神,也是唯一的神,有三個分身,分別代表了“創造”、“毀滅”和“法則”,而“大黑天”便是“毀滅”的承載體,因為司職毀滅,最有力量,所以受到了廣泛的追捧——這種以“世界末日”為噱頭的邪教,全世界皆是如此,為避免和諧,故而其道義和類比,便不做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