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湯成,荒郊野嶺遇故人

這個貿然從樹林裏闖出來的家夥身後不遠,還緊跟著一個年輕人,也持著槍。

他們手上握著的,是黑道上享譽盛名的“大黑星”,也就是五四式手槍,它的彈匣容量是8發,有效射程50米,特點是穿透力極強,威力巨大,可貫穿兩個人的身體。當年大圈幫挺進香港的時候,兇名赫赫。盡管不知道是正版的,還是中國四大作坊的山寨貨,都比我們這三連發,要厲害許多。

不過當這個家夥狂喝著不要動的時候,我不由得笑了,而雜毛小道的臉上也露出笑意。

當然,這個家夥的行為並不可笑,他和後面那個小兄弟手中的槍,也確實能夠威脅到我們的安全,被重點關照的萬朝新和萬勇兩人更是怕他們激動,誤傷了自己,不由得將手中的三連發給丟在地上,舉起了雙手——我們之所以笑,是因為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地方,碰到這麽一個熟人。

是的,領頭這個禿頂吊眉毛的中年人,確實是我們認識的……

咦,他叫什麽名字來著?

我記憶力差勁,只知道年初我和雜毛小道坐火車去金陵的時候,曾在火車上遇到的一個胡侃大山的家夥,當初自稱是博物館的副研究員,玄學道術歷史文物皆略懂一二,然而卻被雜毛小道一句話給鎮住了,灰溜溜地離開。後來雜毛小道告訴我,說這個家夥油嘴滑舌的,插根大尾巴裝逼,但是他身上那土腥子味,卻深深地出賣了他作為土夫子的身份。

什麽是土夫子?這是文雅一點兒的說法,講白了就是個挖坑撬墳的盜墓賊兒。

雜毛小道家學淵源,對死者素來敬重,所以對這等人物厭惡不喜。不過當我們被他用槍給指著的時候,這點心理障礙卻不妨礙他攀這門子交情。於是走前兩步,拱手為禮,高聲唱諾道:“李湯成李兄,多日不見,想念得緊,怎麽今日見面,卻是兵戈相見呢?如此可是大不妥啊!”

那禿頭兒李湯成正在緊張地指著圍著帳篷的那幾個人,聽到招呼,扭頭過來瞧,十分疑惑。

雜毛小道剃了個短寸頭,遠不復他之前在火車上那仙風道骨、道貌岸人的飄逸形象,使得李湯成半天也沒有認出來,雜毛小道不得不友情提示:“李兄是忘記了貧道,還是忘記了那半部《金篆玉函》?”

聽到這《金篆玉函》之名,李湯成眼睛一轉,立刻想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不由得放松了一些,槍口朝下,說哦,原來是茅道長和陸左小兄弟,多日未見,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雜毛小道眉頭一挑,不答反問道:“李兄你又為何在此呢?”

李湯成哈哈地笑,說老兄我是過來這裏做科學考察的,怕有壞人,所以才如此這般。雜毛小道很不客氣指著他和他同伴手中的黑色手槍,說李兄,你這可不是朋友之道,都是自己人,撤了吧?誤傷了可不好……你是應該知曉我這本事的。李湯成臉色數變,居然被雜毛小道的話給唬住了,指揮著旁邊的那個年輕人,收起槍來,然後拱手告一聲得罪,說道長來此,所為何事?

雜毛小道指著萬三爺等人,說這是我的長輩,他們也是這附近的村民,因為家中小孩丟失了,於是一路追蹤至此。李湯成釋然了,呵呵地笑著,然後跟著發生沖突的各位賠禮道歉,話說得很圓,十分油滑。

萬勇心急侄子的安全,出聲問有沒有見到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濃眉大眼,學生打扮,從這裏經過?

李湯成搖頭說沒有,他們這兩天都在這裏,但是沒有見到過任何人。

我瞧李湯成身上濕淋淋的,衣服上蹭了好多黑黃色的泥土,心想著莫非這些家夥在這裏盜墓,所以才會如此警戒?不過想來也是,黑竹溝這裏並不是什麽好地方,也沒有什麽好出產的,也就是古戰場的傳說,讓人心動些。李湯成他們紮營在此,自然是想摸些明器,好出去倒賣,不然正如萬朝東所說,這大雨天,神經病才會來這裏。

只是他的回答似乎有些敷衍,趙中華一眼便瞧出來,沉聲問道:“請您再仔細地想一想……”

見我們都張望過來,李湯成回憶了一會兒,說真沒有,不過……昨天我們在這裏紮營的時候,從桃花林中傳來一聲野獸的嚎叫聲,值夜的小俊跟我們說看到一個高大的黑影從那裏一晃而過,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朋友。在旁邊用警惕眼神盯著我們的一字眉年輕人點了點頭,說他當時沖這邊嚷叫撲來,我看著害怕,就開了一槍,結果就再沒出現,早上的時候,林子裏也沒有發現什麽蹤跡。

萬勇心中焦急,連忙問小夥子,你看清楚那個黑影了麽?他有多高?

小俊眼睛往上翻,回憶了一番,說怕不得有兩米高吧?要不然,就是一米八、九的樣子。萬家人都松了一口氣,王朝新說朝安那小子才一米七不到,哈哈,應該不是他的。萬勇又不放心,說那黑影子昨天出現在哪裏?小俊指了指遠處桃花林旁邊,說就在那邊,林子的邊緣,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早上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