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石頭蠱,雙頭犬

楊操袋中的狗血放了這麽些天,雖然放了抗凝劑,但是也沒有了一開始的新鮮了,傾倒出來之後,有的濺到了石鼎上,有的則跌落在地板間。這突然的變故,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我聽到賈微狂躁的吼聲,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感覺地面處傳來了輕微的震動,才驚叫道不好。

被黑狗血淋到的石鼎,坐落於“震”位,當第一滴潑進,我就聽到這鼎耳上面的青銅鎖鏈“哢哢”作響,隨後稀裏嘩啦地亂晃,接著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也跟著一陣搖晃,我們仿佛身處於漂流船上一般,方向缺失。

天地搖晃,空間顛倒。

這種難過,讓我恨不得吐出幾口老血出來,方才爽快。幾秒鐘之後,我們三人都已經跌倒在了地上,我頭痛欲裂,感覺自己維持平衡的小腦被震得失去了功能。而就在這個時候,在我的“炁”之場域感應中,在正中的井眼處有一股黑氣趁機緩緩冒了出來。這黑氣十分有侵略性,伸出好多小觸角,開始拼命地侵襲四周的一切。似乎感應到了我們,那團黑氣開始朝著我們逼近而來。

肥蟲子在我的體內瑟瑟發抖,恐懼到了極點。

我努力讓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手往懷裏掏,摸摸索索掏出一面銅鏡來,狂喝一聲“無量天尊”,立即就有一道金光噴薄而出,當頭就照在這黑氣之上。所謂“獾子怕山貓,一物降一物”,肥蟲子恐懼,然而篆刻得有破地獄咒的人妻鏡靈,對於類似的這種陰邪之物卻最為擅長,金光一照,便如熱刀入牛油,將這黑氣給裹挾著,消融幹凈。

啊——

楊操在地上翻滾著,突然也是一聲狂喝,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臉憋得通紅地站起來,去揩那石鼎上的黑狗血。

他抹了幾下,突然異變陡生。

那石鼎之上,原本僵直凝固的浮紋動了起來,竟然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蟲子,它們類似於甲蟲,灰白色,翅鞘上有斑點像豹皮,銳利的肢節、復雜的口器,細密的絨毛顯得十分的猙獰,跳蚤一般大小,楊操一去揩那黑狗血,竟然抹下一大坨蟲群來。

這些蟲子一從石鼎中跌落,立刻散開,一部分將楊操的胳膊糊滿,使勁蜇咬,更多的一部分則振翅一飛,越過我和胡文飛,朝著那躁動不安的井眼奔去。

它們一飛臨井眼上空,立刻懸空縈繞,如同蜂群,將那一團團黑霧給盡數吞噬。

楊操的右手上糊著厚厚一層甲殼蟲,堆疊蠕動的樣子讓人看著心寒。他“啊”的一聲大叫,再也堅持不住,跌倒在地,發瘋似的直抖手,將手往地上摔去。當黑狗血脫離了石鼎,整個空間又漸漸恢復了平靜,我們連忙脫下還是濕漉漉的衣服,使勁地拍打楊操的身體,試圖將這些蟲子給弄下來。

然而這些蟲子身上那七八只節肢死死地扣住了楊操的皮膚,用強力的口器直接撕裂,然後往裏面鉆去。雖有少部分給我們拍打下來,但是附著在手臂上的那一層,卻如同膠水一樣緊沾。

楊操這個喜歡說八卦、略有些風趣地鐵骨男兒在那一刻,哭嚎得如同殺豬。

——這麽說,似乎有些不尊重這個後來黔陽市宗教局二處的大頭目,但我確實是在用最真實簡潔的語言,給他那時的情況做了備注。

被萬蟲噬咬的極致痛苦,根本不是凡人所能夠想象出來的。

我們除了拍打,束手無策地看著滿地打滾的楊操,還要小心攀到我們身上來的甲蟲子。無論是我、胡文飛,還是楊操,我想在那一霎那,應該都是絕望的。

有人絕望便放棄了,有人卻仍在堅持;而在堅持的人中,有的在做無用功,當然,也有人想到了方法。

很幸運的是,我是後者的後者。

因為我突然想到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一段關於石頭蠱的描述:此蠱形如冬蟲夏草,沉眠便附著於特殊的石頭上面,結晶成粉末,結構如紋,一旦觸發,立刻化身為靈界的噬垢濕生蟲,吞噬一切。

對於此蠱,《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撰寫者山閣老曾記敘下一段經訣,可以略加控制。

十二法門這本破書我已經獲得一年多,此乃與性命息息相關之物,我自然不敢懈怠,早已爛熟於胸,雖有些真義不明,但是也不妨礙我瑯瑯上口,倒背如流。當下也不敢猶豫,大聲念誦出來。

其實我也十分忐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書中所言的石頭蠱,也不知道山閣老所記載的經訣是否有效,只當做瞎貓去碰死老鼠。然而,隨著我這咒文念至一半,附著在楊操全身各處的那些甲蟲子竟然紛紛停止了噬咬,然後振翅在空中盤旋,跳著含義不明的“8”字舞。

一遍經訣念完,楊操全身幹凈無一蟲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