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堵門熏煙,紅布透火

我跟著鬧哄哄的人群往下面跑,旁邊有人高喊怎麽了?下面立刻有人回答說死人了,問是誰,說是劉漢光。

二十幾米的距離,我們終於跑到了,撥開幾個驚魂未定的士兵,只見地上躺著一個無頭屍體,而他的頭顱,則在十幾米外,被一個戰士捧著往這邊跑來。在頭被砍下來的那一霎那,有大量的鮮血噴泉一般激湧而出,草叢中、小樹上、石頭泥土裏都是血滴,將這一片整個地方都變得血腥無比,我聞著腥甜的血氣,看到那個戰士跑了過來,哭喊著想把這頭顱和身體湊回到一起來。

破鏡已難圓,何況是人體?無論他怎麽努力,都難以將這兩個東西結合到一起來。最後他放棄了,坐在血泊中像個孩子一樣哭泣。

我透過斑斑的血跡,看著滾在一旁的那張年輕而蒼白的臉孔,方才明白他們所說的劉漢光是何人。

小劉,這個我連名字都沒有問全的小戰士,前幾天還在招待所裏面跟我睡一個床鋪,而如今,他卻已經身首分離,魂歸幽府了。在這一刻,我突然感覺生命是那麽的脆弱。即使見慣了死亡的我,在這一瞬間,也有一種強烈的怒意要爆發出來。

凡是參與圍剿行動的人,都要趕盡殺絕麽?

如此狠毒!

看到天天跟自己一個鍋吃飯的兄弟在轉瞬之間就變成了一具死屍,吳剛的眼睛通紅,伸出使勁拽著最近的一個戰士領口,憤怒地咆哮:“你他媽的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那個戰士也激動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出來,說剛才有一個東西從草叢裏面突然就躥了出來,然後只一刀,就將小張給砍死了……它是個怪物,我們來不及反應,它就跑了!

胡文飛從旁邊一把拉住狂怒中的吳剛,問那東西帶著草帽麽?

那個戰士直搖頭,結結巴巴地比劃形容道:“那鬼東西有八十公分這麽高,渾身黑毛,腦袋白,嘴巴尖尖像豬,腳有點像人,但是手跟螳螂一個樣子,很快,跑得跟飛一樣,槍子都追不上……”他說著,前去追趕的戰士也陸續返回來了,為首一個長相兇悍的家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說吳隊,狗日的跑得跟個貓一樣,跟丟了!

吳剛臉色一變,額頭上的青筋頓時就如同蚯蚓在蠕動,朝著遠處的荊棘叢中大喊一聲:“我操,你他媽的有本事就過來玩啊!偷偷摸摸算啥子本事?”

我們默然,感覺周遭的氣氛有一些壓抑。這還沒開始怎麽著,就死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在我們這麽一大堆人的眼皮子底下。顯然,矮騾子對於我們的到來,已經了如指掌了。那麽,出其不意地襲擊就變得不現實了。帶隊的洪老大也十分不舒服,老頭兒前兩天開會還說分析了我們上次行動的失敗,說這次爭取不死一個人,完成最終的勝利,然而小劉的死,卻響亮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矮騾子,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我蹲身看著死去的小劉,看著他的脖子處的斷口,想象著是怎樣利落的一刀,將這個年輕人的命給索去。我突然抓緊雜毛小道的胳膊,說你有沒有覺得他們的描述,很像一個東西?雜毛小道在擡頭找虎皮貓大人,但是那只肥鳥兒不知道躥到了哪兒去,見我問他,疑惑,說啥玩意兒?我說迅捷的黑影、刀、忽閃忽現……你就不會聯想到什麽麽?

雜毛小道閉上眼睛想了一下,說難道是神農架耶朗祭殿中斬下他小叔蕭應武左臂的那個黑影子?

我點點頭,說我感覺好像。

雜毛小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這一趟,可能真的要麻煩了。正說著,馬海波喊我們到樹邊去。匆匆走過去,一堆人圍攏到一起來,只聽到洪老大說:“……上次任務的當事人,一定要重點保護起來。好了,我們實行第二套方案吧,老吳,你準備好沒有?”

一直沉默寡言、抽著旱煙的吳臨一點了點頭,說沒問題,現在就開始吧。

說完,他喊來一個戰士,從他的背包裏面拿出許多陶罐子,然後蹲在地上開始忙活起來。他雖然年歲已高,但是一雙手卻保養得如同少年,而且十分靈巧,不斷地從陶罐子和玻璃瓶中掏出各種的草汁藥水,然後搖晃中和,如同我們上學時做化學實驗的老師一樣,各種神奇。過了一會兒,他將調配出來的一大罐東西,全部都倒在了一張張紅色的布上面。

我聞道了刺鼻的雄黃氣味,還看到了蛇倒退、鳳凰草和狗屎豆等物,更多的就分不出來了。

在老吳配置藥草紅布的時候,已經有戰士陸續地去拾來柴火。當然這些柴火可不是幹的,都是介於幹燥和潮濕之間的那種,一旦燃燒就,會產生大量的煙霧。所謂的第二套方案,其實是吳臨一這老頭提出來的,他說如果達不到突襲的效果,便用他專門為驅除矮騾子而配置的紅布巾,放在洞口燃燒,讓煙霧滲透到洞子裏面去,將那些家夥逼出來跟我們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