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臨時工與堂妹子

在食堂吃完飯,一頓飽餐,我和趙中華在院子的籃球場旁邊又聊了很久。如我所猜測的一般,其實編外人員就是個臨時工,不用坐班和出勤,享受著為數不多的津貼和福利,但是若想要分房或者別的東西,那便是妄想了。

這裏的原則就是,按勞取酬,多勞多得。

他告訴我,我的上線就是他,在南方這一片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聯系他,隨時備注我的動向,除此之外,組織還會根據個人特點,布置一些任務,我可以做選擇,如果合理就接,不合理也不必去理睬,如此而已。聊了一會兒,他又帶著我去各部門熟悉人頭,說以後如果碰到什麽事情,都相互照應。

如此一圈走下來,趙中華說可以了,我們回去吧,相關的證件和工資卡,到時候會通知你來拿的。

竟然如此簡單,讓我有一種進入了草台班子的感覺。

我在東官待了三天,其間處理了一些店子裏和房客的雜事,又自己跑了一趟宗教管理局二處,拿了我的工資卡和證件。工資卡是中銀的,每個月的工資水平和一個新入職的普通科員差不多,當然也有一些象征意義的夥食、通訊和交通補助;證件很拉風,跟刑偵電視劇裏面的警察證件是一樣一樣的,表皮黑色,有國徽。

不過組織辦公室的那個老阿姨苦口婆心地跟我說,因為是地下編制,所以平時最好不要拿出來用,別惹麻煩。

她在碎碎念地嘮叨,我聽了大半天,終於明白其中的含義:不要拿出來張揚,小心俺們不認賬。

所以說,這世界上最辛苦的都是臨時工,拿得最少,幹得最累,背黑鍋的時候沖在最前面……

好吧,以上只是開玩笑。

第四天的早上我和雜毛小道由阿根開車送到了洪山,終於歇下了腳。在休息一天之後,雜毛小道開始忙碌地制作起黃大仙牌拋光布和狼毫符筆。這兩樣東西的制作工藝十分復雜,雜毛小道也只是聽聞,並沒有親手嘗試過,所以需要反復琢磨。同時,他手頭還有那塊血虎紅翡需要雕鑿篆刻,這東西才是最熬人的,雜毛小道需要將自己對道法的領悟,融入到刀法中去,幾乎大半天才會下一刀。

洪山苗疆餐房的生意已經進入正軌了,阿東經營得很不錯。雖然我基本上不在,但是通過電話我還是能夠了解一些情況的。這次返回洪山,我找到阿東,說起年尾的時候我可以轉讓些股份給他,畢竟我並不常在這裏守著,對餐廳的經營並沒有多大的支持,眼見生意蒸蒸日上,便不好意思拿太多的分紅。

他拒絕了我的要求,說我能夠在關鍵時刻信任他,便是最好的支持,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業。

我沒有再說話了,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爭與不爭,這些都只是態度問題。

在靜靜等待小妖重鑄妖身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早在東官的時候,我小叔又打了兩次電話給我。他並沒有多說什麽,但是我知道他對遠在南方江城的女兒小婧,十分地掛記,想來想去,也只有求到了我這裏來了。

說實話,我小叔這個人的性格有些問題,簡單來說就是有些拗,不原意求人。所以我想他能夠打這兩通電話,應該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不過說實話,兒行千裏,家人擔憂,小叔小嬸肯定是急得不行的。於是在回到洪山的第三天,我便決定前往江城一趟。

上次麒麟胎丟失的事情讓我魂飛魄散,於是我也留了心,將那項鏈拆散,然後將那翡翠吊墜跟槐木牌掛在一起,貼肉而放,除了洗澡以外,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用我的體溫盡早將小妖朵朵孵化出來。其實這件事情,肥母雞一般的虎皮貓大人本來也想爭著跟我搶的,但是最終被我一票否決了。

長得像肥母雞,但是它終究有一顆男兒的心,我可不放心。

從我所在的洪山古鎮到我堂妹小婧所在的江城西區並不遠,車程不過一小時,比去主城區近得多。我吃完早餐出發,沒到九點多鐘就來到了小婧打工的地方。

這是個遠離城鎮的一個小工業園,很荒涼,多以做線路板和電子產品為主,而且都是簡單的後期制造,沒什麽技術性,主要就是因為人力資源便宜,所以才會坐落於此。我從小叔那裏打聽了小婧所在廠子的名字,找了好半天,問了幾個人才終於在一個離附近村子很遠的地方找到。

我把車停在路邊,看著那廠子裏廠房錢的地上瘋狂生長的雜草,心中不由得惆悵。

我也曾經在這樣類型的廠子裏,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

一般沒有這樣經歷的人,是不會理解這種生活狀態的:這裏的工人通常來自於農村或者小城鎮,他們普遍受教育的程度不高,家中貧困,然後背井離鄉地來到東南沿海城市,來到這樣的小工廠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流水線上做著機械的事情,如同一個木偶,拿著少得可憐的工資,前程沒有一點兒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