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背影(第2/2頁)

樓上有人下來,看到這打鬥場面,逃也似地朝樓下跑去。

老吊和旁邊這個女人並不是什麽練家子,而我這一年多來見慣生死,發狠起來也兇猛,三下兩下便將這兩人打趴下。老米在廝打的過程中眼鏡掉了,眼窩子給捶腫了,見這姓楊的倒在地上,擡腿便是一陣亂踩。他下手沒輕沒重的,盡往要害招呼,老吊被打得哭爹喊娘。我攔住老米,讓他不要打得興起,將這家夥弄死了,吃人命官司。老米呸了一口血沫子,說這狗日的,打死才好呢。

說是這麽說,他終究還是停住了手。

我從門口擺放的鞋架子上拿出一雙球鞋(那出租屋的鞋架子是擺放在外面的),然後抽出鞋帶將地上這兩人給捆起來,老米幫忙捆,我則盯著半掩的房門看。那個鬼娃娃逃回去了,這可是有些奇怪。以這般鬼物的性子,它就是再懼怕朵朵,也要拼死一搏的,怎麽就逃走了呢?而且裏面還有一個女人,一直沒有露面,難不成是準備伏擊我?笑話,我家肥蟲子可是一直在旁邊盯著呢。

把地上兩人捆好手,我叫老米盯著這兩人,推門而入。

朵朵趴在我肩膀上,小心幫我揉著剛才被那女人打傷的地方。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一房一廳,走到客廳裏來,我仔細地打量四周,發現並沒有太多的異常。我快步走到臥室裏,只見肥蟲子正在窗口處與那個大頭鬼娃娃正在作糾纏,而房間裏面並沒有最後那個女人的身影。在窗口處,肥蟲子周身漾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搖頭擺尾,將這鬼娃娃給擋在了這一邊;而鬼娃娃的周身都是黑色的霧氣,大大的頭顱出奇的恐怖,猛烈地朝金蠶蠱撞了又撞。

它撞了一次又一次,肥蟲子巍然不動。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終於,它絕望了,朝著我這邊奔來。我揚著手,朝這鬼娃娃抓去。它機靈,並不與我硬碰,而是沉落到地上,化作一股氣流與我錯身而過。我急追而去,然而卻晚了一步,被它從客廳的窗戶處逃出。它浮在窗戶的玻璃外邊,一雙黑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這眸子裏面有著瘆人的冰涼,還有一種難以言及的情緒。它是厲害的,只不過是成形較晚,倘若給予時日,說不定就成了大害。

“鬧鬧……”

我後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轉頭看去,這才發現老米站在門口。原來這個鬼娃娃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後的老米。只見它稍微一停頓,嘴如同怪獸一般大大地張起來,滿目的猙獰。而後,它箭矢一般,朝下面射去,我疾步跑到窗口,只見樓下面的道路上,有一個騎著摩托車的女人,手中高高舉著一個陶罐子,正往身後的儲物箱裏面收回。接著,油門一轟,朝另外一個方向竄去。

金蠶蠱如同一道金光,緊緊跟著過去。

我看著那個戴頭盔女人的背影,總感覺到有一絲難以言敘的熟悉感,好像是一個熟人。而更遠的地方,遙遙駛來了兩輛警車,停靠在我的車子旁邊,走下來幾個警察,正在跟鐘大姐交談,並且頻頻地朝這邊看來。老米跑到我的旁邊,朝下看,然後問我鬧鬧呢?他兒子鬧鬧在哪裏?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閉上了眼睛,去聯系金蠶蠱。過了一會兒,我睜開了眼睛,說老米,你剛才沒有看仔細麽?那個東西已經不是你兒子鬧鬧了,它只是一個被人煉制的工具,一個害人的玩意,是鬼,你懂麽?老米淚眼朦朧,說那又怎麽樣?他是我兒子啊!

我搖搖頭,不說話。我可以理解一個失去兒子的父親的痛苦,但是那個鬧鬧的情況,跟朵朵不一樣。

鬧鬧入邪了,這心裏面只有害人,神魂不消,害人不止。

門口處傳來了好幾個人的腳步聲,我將隱身的朵朵收回了槐木牌中。鐘大姐和警察一同來的,這也省去了一番解釋。我走到臥室的門口,接著窗外微弱的燈光看了一眼,心中一愣。

我想起來那個熟悉的背影,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