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意識

這世界有一種人,天性淳良,品格端莊,然而在換了一個環境之後,突然就會爆發出讓人難以想象的狠惡。這就是所謂的“老實人發威”,比如榔頭哥馬加爵。再說小鬼,亦是如此,越是天性美好的東西,越是有人存著險惡之心,想要去玷汙一下,滿足自己的破壞欲。

所幸朵朵並沒有遭遇到這種邪術,而後又遇見了我,才不至於淪為純粹的殺人工具。

頭頂鑿孔、臍下三刀分魂離魄,這種法子在十二法門中有過記載,恰好是巴頌的師傅曾經提出來過的,而後被洛十八給記載下來的。說實話,若論舉一反三、發散思維,以及對巫蠱之術的天才程度,這個被洛十八趕出門墻去的第七弟子,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遠比我外婆的師父許邦貴,要厲害許多倍。

然而天才往往都是瘋子,並且洛十八似乎也並不喜歡這樣不擇手段、沒有一點底線的徒弟。

見到我的沉默和凝重,老米和鐘大姐有些不安,說怎麽了?

我咳了一下,看著面前這兩位普通的年輕夫婦,說你們可能已經聽說或者猜測到了,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家小孩子確實是中了邪術。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東西在行話裏面叫做養鬼術,就是將你家鬧鬧的三魂七魄全部奪出來,煉制成一個供施術之人驅使的惡鬼,鬧鬧所中的邪術,在養鬼術中是最惡毒的,鬧鬧死的時候,必定是受到非人的折磨和虐待,純凈的心靈裏面積攢了滔天的怒火和怨恨;而且,鬧鬧死後,必定會受到更多殘酷的陰風洗滌,讓他每一日,都處於痛苦之中。

所以,這也許就是他遺留在作為母親的你這裏的眷念,所表達出來的痛苦吧……

鐘大姐聽到我坦誠的話語,眼淚頓時滾滾而出,滑落在臉上,而老米則咬著牙,說小陸你說的可算得真?我盯著老米,說你或許認為我跟街頭行騙的神棍一般,總是對你們有所企圖的。但是這世間的人,若都如此,就形成不了這美好的世界。我跑到鵬市來,不收你一分錢,僅僅只是看在鐘大姐是我老鄉的面子,當初認識並且十分投緣而已,若你計較這些,我便離去,不再管便是……

沒待我說完,鐘大姐突然半跪在我前面,聲淚俱下地哭,說陸左,你可一定要幫幫我那可憐的孩子啊……老米也是一臉的懊悔之色,說陸……陸大師,多有得罪,多有冒犯,請你一定幫幫我們。我把鐘大姐扶起來,讓他們坐下,舒緩一下情緒之後,問他們最近這段時間裏,有沒有找人給孩子算過命?

我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從作案方式來看,兇手要麽是老米夫婦的熟人,要麽是觀察他們很久的家夥,而最最重要的事情在於,兇手選擇在孩子離四歲欠四個星期的時候下手,自然是算準了時辰的。

而知道孩子生辰八字,並且注意到他是七月十四,鬼氣最盛的時節出生的人,最大的嫌疑就是如同雜毛小道這種在街頭流竄的算命先生。

就這一點而言,警察的判斷和我一樣。

兩人都搖頭,說沒有,他們今年一年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人。我讓他們仔細回憶,不一定是算命,只要是知道孩子的出生日期、並且知道這孩子有異常的,都有兇手的嫌疑。兩人使勁想,說了幾個人,總是感覺不靠譜。突然,鐘大姐的臉刷的白了一下,眼睛睜得滾圓,說不會是她吧?

我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你記起什麽來了麽?

鐘大姐有些猶豫,說她兒子以前讀的那個幼兒園,有個女老師對她家小孩特別照顧,鐘大姐這個人就是個話癆,有一次便跟那個老師提起自家小孩常常見到鬼的事情,當時那個女老師的反應有些奇怪,總是感覺哪裏不對勁似的。現在想起來,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怪異,讓人看著心寒。當時警察問的時候,她只想到之前請的幾個算命先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這些天看到她死去的孩子出現在窗外、出現在床頭,她總是不知覺地想到那個女老師嘴角的抽搐,以前根本沒想,現在跟我講話,意識裏就又想出來了。

我仔細地盯著鐘大姐的眼睛,看到她的眼睛裏面,是執著的確定。

道家修煉中有一個說法,叫做“有所感、有所思、有所想”,萬物都是有聯系的,密密麻麻織成一張大網,只不過平常的人並不能夠把這紛繁復雜的內在聯系,看清楚,並且掌握於心,所以才會感覺不到而已。

然而真的是感覺不到麽?

人類的腦神經細胞數量約有一千五百億個,腦神經細胞受到外部的刺激,會長出芽,再長成枝(神經元),與其它腦細胞結合並相互聯絡,促使聯絡網的發達,於是開啟了信息電路,然而人類有95%以上的神經元處於未使用狀態。在我們一般意識底下,一直潛藏著一股神秘力量,是相對於“意識”的一種思想,又稱“右腦意識”、“宇宙意識”或者“腦先祖”,它是人原本具備卻忘了使用的能力,這便是潛力,也是潛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