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枯骨孕婦降

我開始有些膈應,不過轉念一想,咦,這不是正好撞到了我的槍口上來了麽?

哥們搞得就是靈異事件課題的,還怕這個?

我點頭,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的,我們要是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你願不願意回來上班?他說當然想了,在這裏都待了兩年,有感情了,外面的工作又難找,自然不想離開。不過……他頓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我知道他對我的信心不夠,也不想多費唇舌,到時候自有鐵一樣的事實擺在他面前。

到了醫院,我們看到了李師傅。

這是一個富態的中年人,肥頭大耳,長得有點像範偉。不過他此時卻並不好過,臉色蠟黃,不時地發出哀痛的呻吟,肚子痛得厲害,無一處不停歇。小張跟我說,李師傅這痛,一陣一陣的,跟痔瘡一樣,在醫院裏治呢,說是慢性腸胃炎,早先是回家療養了的,前兩天痛得不行,這才又住了院。

他幫我跟李師傅做了介紹,李師傅跟我講,說他在這裏也拖了這麽久,想著稍微好一點,就回家去。回家治,至少錢少一點。

我說先不急,讓我看看你的病情吧。

他們都驚異,說你還會看病?我也不答,掀開了李師傅的病號服,看著他鼓脹的大肚子,渾圓,如同懷有小孩,三兩個月,周遭有暗黑色的垢紋,像幾個月沒洗澡,用手一戳,與皮肉相連。我將雙掌托於肚子上,靜下心來感應,感覺好像有兩個心臟在跳動,每一跳,都牽扯著李師傅的神經。

李師傅一臉期盼的看著我,說怎麽樣?

我苦著臉,說最開始痛的時候,是不是很想吃肉,但是一吃肉,就吐,像吃了人肉一樣,嘴裏面感覺又酸又腥,直犯惡心,忍不住把胃中的酸液都吐出來才罷休?他點頭說是。我又問他,是不是腹腔裏面有一坨肉,不大,總是遊動,咬肉,又痛又癢,然後做噩夢,仿佛自己被人分屍蠶食一番?

他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哭著拉我,說真是個明白人,求我救救他。

小張在一旁詫異地看著我。

我掏出十塊錢給小張,讓他去醫院外面的小店子裏買一包檳榔,要煙熏的那種,能夠給李師傅先止疼。

他走了之後,我陳懇地對李師傅講,說他中了邪。這是什麽東西呢?就其症狀而言,是蠱降。而且是蠱降裏面比較邪性的孕婦降。這種降法常見於印度地區,通過蜈蚣、蜘蛛和蟑螂培育出來的病菌,用怨咒下降,附在受害人的身上,這種孕婦降的邪性在於,讓受害者經受到和孕婦一樣的生產痛苦。同樣是十月懷胎,孕婦生下來的是可愛的寶寶,而受害者則在生下來一個蠕動肉團的同時,谷道撐裂,痛苦死去。

受害者懷有孕婦降期間,腹痛,想吃肉,要補充大量的能量,但是痛,肚中仿佛有生命。其實,那只是一種降頭。而且恐怖的是,這種降頭下給女人,沒有半分作用,只針對男人。

這降頭術最早,聽說是印度布拉馬普特拉河流域的婦女用來懲罰出軌的丈夫所用。學也好學,其中原理一講就透,並不難——個人竊以為,降頭術之所以秘而不宣,大概也是因為有的太容易,學的人多了,社會秩序就難以維持。

李師傅所中的降頭,才兩個多月,並不顯懷。

講完這一些,李師傅緊緊拉著我的手,死也不肯放,求我救他。他翻來覆去地念叨這兩句,然後又說如果我救了他,他一定在飯店裏好好做事,報答我。我搖搖手說無妨,這種事情,碰見了,就做,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你最近,又沒有碰到一些奇怪之事?又或者有人來找你跳槽。

李師傅猶豫了一下,說前門倒是有一家飯店過來找他,說讓他去做主廚,但是他沒答應……

我問哪家?他說是“八大碗”酒樓。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這時小張買回了檳榔,我解開,讓李師傅嚼一個,他說他不敢吃,這東西吃一個,面紅耳赤,會醉,而且還會破壞味覺。我說嚼一個,可以止疼。至於解降的事情,我需要準備一番。他將信將疑,揭開包裝嚼,過一會兒,呼吸都急促了,臉漲得通紅。

我從隨身的背包中拿出了香灰、紅線和蠟燭,將紅線圍繞著病床打繩結,這繩結有講究,打的是三十六天罡避塵結,能夠鎖住與外界的一切聯系。我將香灰合水,在他肚皮中塗勻,然後用紅蠟燭,沿著他整個下腹滴蠟,覆滿整個的肚皮,只留有肚臍眼兒。

這叫做鎖氣。

完成好這一切,我出去采購了黑狗下宮血、柴胡、朱砂、柴胡、全蠍、膽南星、益母草等物,托人熬了一碗黑湯。此湯為小功德湯,了斷一切因果。

李師傅喝下,大叫一聲“苦也”,跳下床來,鞋都不曾穿,直奔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