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出生天

羅福安周身有淡淡黑霧籠罩著。

他古怪的話語讓我心中一凜,看著他扭曲的面孔,雙眼翻白,舌頭都不清楚,語調詭異,就知道此刻的他並不是他,而是被上身了。被上身有很多種,在中國這地界就有請神、神打、走陰、降臨以及……鬼上身。所有的一切,鬼上身是最危險的一種。因為被鬼上身,身體的操控權已經被死去的鬼魂或者靈體所掌握,生死寄於別人之手,身不由己。這樣子做出來的事情,最可怕。

這是死去的矮騾子靈體在借羅福安的口與我對話。

果然是有智慧的生物。

真神是什麽?是伊斯蘭教教義中的安拉麽?我管不了那些,但十二法門中對於喊魂卻自有一套方法,我也不含糊,懶得聽它在這裏給我下詛咒、胡言亂語,一個大嘴巴子就抽過去,果決無比,羅福安的臉立刻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我用手指沾了一些傷口的血,抹在他腦門上,高喝一聲“洽”,然後結內獅子印,念“金剛薩埵降魔咒”超度之。

過了一會兒,羅福安幽幽醒過來,睜開眼,看我,一臉訝異,問怎麽了?

馬海波笑著解開他的手銬和繩子,說鬼門關裏走一圈,自己都不曉得。羅福安依然捂著自己的臉,發愣。這時候,周圍的人已經把矮騾子的屍體收集到一起,並把死去的三個人都收殮好。我說誰去裏面接應一下吳隊長他們,矮騾子基本死絕,蟲子自然會散去了。幾個人面面相覷,都看向馬海波。馬海波手下有三個人,一個留在了洞子裏,一個被矮騾子上身剛解,人手少,武警戰士倒是還有六個,但是卻不歸他指揮。見了我掏出來的這一堆蟲子,沒有幾個人樂意去走一遭。

我見他們猶豫,說我操,老子為了爭取時間,一個人踏著蟲陣就跑了出來,一口氣都不帶停的。現在矮騾子死光了,蟲子也散了,裏面還有你們的兄弟和戰友,在等待著你們的救援,可是,就沒一個有膽氣的漢子敢去?難道真的要讓我這個重病號再跑上一趟?

有個戰士很擔心地問:“那些蟲子真的散了?”

我其實並不知道,不過為了給他們信心,話就說得很滿,說沒了,不過你們進去小心一點,包裹緊一點兒,別掛到什麽東西。我這麽說,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向導、馬海波剩余的那個手下以及兩個戰士。我讓他們帶一點兒糯米去。他們幾個進了洞,其余人留在外面收拾現場,馬海波指揮著,過一會兒來問我,說上了羅福安身子的矮騾子說的是真的麽?世界上難道真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沒好氣地說鬼扯,有麽?你見過麽?

雖然這麽說,我心裏面其實也並不好受。事物因為神秘而恐怖,我不知道為什麽矮騾子能夠說話,也不明白它講的究竟是什麽玩藝,簡直太扯了。但是心中那道陰森寒意,卻讓我有些暴躁不安,總感覺被暗算了。

大冷天,風呼呼的刮,我總不能一直裸下去。沒人準備多一套衣服,地上雖然躺著毫無聲息的三位,他們不用穿了,但是我卻沒有半點驚擾亡者的想法,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我又重新套上去,一聞,臭得我自己都想吐。不過忍住了,比起臭味來說,身上的麻癢疼痛更加讓我難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法門記載,毒蟲繁衍地,必有良藥。有一個小戰士陪著我,我就讓他和我一起去千年古樹周圍轉了一圈,終於在西邊的草甸子裏發現有龍蕨草的存在,我趕緊讓他多采了些,用石頭把草磕出汁水來,然後把這稀爛的草團子敷在身上。

龍蕨草性陰,闊葉鋸齒,綠色帶芒,解毒,對蛇蟲叮咬的治療有奇效。

我讓他幫我多弄一點,打包,準備帶回去。

敷上之後,感覺全身冰冰涼,蟲毒的灼熱蔓延感立刻消退了許多。我看著手中的這龍蕨草,想到了降服金蠶蠱的往事。當時它可是我人生的噩夢,哪能想到,我這會兒倒是有些想念這條肥蟲子了。它到底什麽時候能夠醒轉過來?

要是此刻有它在,趴在我傷口吸上一吸,我也不用這麽的難過啊。

那邊馬海波在叫我,我跟武警戰士一起回去,只見吳隊長他們已經出了洞,中了屍毒的劉警官被平放在地上,一臉的黑色。我問用糯米拔毒了沒有,有人說拔了,但是沒效果。我一看,那牙印已經結痂了,蹲下來,拿刀子把痂挑開,然後任那黑血流出幹凈,再找來糯米敷好。過了一會兒,他的臉色好了許多,摸了一下他的指甲,並不尖銳,也沒有發黑。

我這才長呼了一口氣,說沒事了,就是失血有點多,回去多補補。

吳隊長、馬海波兩個人合攏在一起來,盤點今天的戰果,吳隊長他們出來的時候,蟲子確實已經散去,就跟之前一樣沒,悄無聲息,只留下一地的屍體,以及死去的矮騾子。他們把矮騾子的屍體拖了出來,裏面外面,總共十八具,整齊擺在不遠前的平地上,有人在專門拍照,調查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