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門相見,一見即怒火(第2/3頁)

我該怎麽辦?我捫心自問,這老鬼常年浸淫巫蠱之道,自然比我這半調子要高明幾分,我雖然不知其來歷,但是想一想能夠指揮一群蒼蠅的人,那是怎樣的老棺材?——這件事情也提醒我,時刻注意身邊的耳目。我辦完手續,拿了房卡,來到電梯間。

隨著門“叮”地一聲關上,我用最快的速度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手機(這手機是我六月份換手機之後扔家裏的,剛才我隨手帶出),老款諾基亞拆裝簡單,一開機,我立刻給阿根打了一個電話:“阿根,我說你記,我現在在南城車站200米處的XX酒店1104房間,十分鐘後我沒有給你打電話的話,立刻報警……”

我話還沒說完,11樓已經到了,我立刻掛了電話,把這手機給扔到了垃圾筒裏。

我進了1104房間,門沒鎖,坐在床邊緣等著便宜師叔的到來。

床墊很松軟,被子是潔白的、帶著蕾絲邊的那種,想來找個女士一起在這兒滾床單,肯定是一樁美事,可是我此刻卻陷入了對未知的恐懼中。我腦海裏出現了各種念頭,比如我埋伏到門口,門鈴一響,我猛地拉開,一個“三皇沖天錘”轟爆這狗曰的腦袋;又比如我讓金蠶蠱在門口等著,直接給他下蠱毒,到時候有了威脅,大家彼此就有了顧忌;又比如……

然而我坐在床邊,卻一動沒動。

直覺告訴我,待著別動,比做什麽小動作都要好一些。我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人或者窮兇極惡的歹徒,而是一個擅長蠱毒之術的老油條,他奸詐、陰毒、深悉人心,就像潛伏在草叢裏面的毒蛇,不到最後一刻,不會露出自己的爪牙——恰如猛虎臥荒丘,潛忍爪牙苦受。

幾分鐘之後,門被推開,腳步聲幾近於無。

我擡起頭,只見套間轉角處出現了一個瘦小的身影,這是一只猴子,它的體型只有小貓那麽大,臉頰、胸脯和四肢內側均為深橙色,背部為紅褐色,黑色的尾巴有白尖,佝僂著身子竄進來,頭和身子長二十多公分,尾長三十公分,不似平常猴子。

它朝著我齜牙咧嘴、表情兇神惡煞,吱吱地叫著。我站起來,它嚇了一跳,往後騰空躥去。我順著它的身影,只見到它跳上了一個男人肩膀。

這時候,門才傳來一聲鎖門聲。

當真是神出鬼沒,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皮膚很黑,臉型輪廓像是東南亞那邊的人,年紀約摸有50歲上下,左眼眉毛上面有一顆大大的黑痣,人很醜,他在冷笑,嘴一動一動地,我仔細看,原來是在嚼檳榔。見我站起來戒備地望著他,他伸出手撫摸著猴子的黑黃毛發,眯著眼睛說:“我本以為你會耍一些小動作,沒想到你還挺自覺地——很好,我喜歡你這種有自知之明的年輕人。”

他的眼一眯,我感覺這眼神尖利,就像破碎的玻璃渣子。

我深呼了一口氣,說道:“瓷罐帶來了沒有?”他從隨身帶著的一個布袋裏面掏出了裝著朵朵的瓷罐娃娃,平擺在手上,前伸,說:“書呢?”我走到窗前把窗簾拉上,房間頓時暗了下來,我輕喚:“朵朵,朵朵……”朵朵沒有出現,而那男人臉上則浮現著莫名的笑容。

我說你幹了什麽?他聳了聳肩,嘴角一抽動,瓷罐娃娃立刻飛出一道白線,朵朵出現房間裏,見到我,跑過來依依呀呀地張嘴,緊緊地抓著我的衣擺,躲在我後面,像一個受驚的小獸,精致的小臉上寫滿了恐懼。

他平擺雙手,說:“看看,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控鬼之術,我比你精通,所以你不要玩什麽花樣,來,把書給我,我們兩銷!”我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當他說到“我們兩銷”地時候,眼神不自然地往旁邊瞥去——這表現實在否定自己說的話語。

心情跌到了谷底,這狗曰的,不會是想要殺人滅口吧?

我把緊緊抓著的皮包往前伸,他手一翻,我看見這家夥手上的顏色明顯比露出的胳膊部分顏色不一樣,顯然是戴上了肉色剝皮手套,這家夥真夠謹慎的。我們兩個相隔一米,他接過了我的黑色皮包,而我也拿過瓷罐娃娃,手指一觸,我立刻就感覺到一陣灼傷刺痛之感,感覺身體裏面爬進去了幾只細小的火螞蟻。

我眉頭一皺,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敢給我下蠱?”

他收過皮包哈哈一笑,說傳說金蠶本命蠱百毒莫進,我倒是很想看看。

我中的是癲蠱,中蠱毒之後,半日發作,人心昏、頭眩、笑罵無常,飲酒時,藥毒輒發,人癢難耐,忿怒兇狠,儼如癲子。這是小兒科,往日兩廣之人常用,最普通的治法是嚼用檳榔,即可預防或緩解。我見著他一副成竹在胸、掌控場面的表情,心中大憤卻無奈,惟有讓體內的金蠶蠱忙著解毒,以免毒入腑臟,用布包好瓷罐,腳步移動著,說我可以走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