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蘿莉

店子的生意忙,我沒叫阿根來接我,自己乘車返回了東官。

到了東官市,我先回在厚街的家裏把行李放下,洗了個澡,然後打電話給阿根說我回來了。他說好,今天晚上去給我接風?我說我請吧,大家這段時間也辛苦了,叫上店子裏面的人一起去,吃飯唱歌一條龍。阿根說我現在就去定地方吧,你要不要來店子裏看一下?

我說好的,一會兒就過來。

我重回南方之後的日子有些慘,我沒有再進廠,而是先打了幾天臨時工,然後瞅準商機,在珠海的一個工業園裏面倒騰了輛三輪車,早上賣蒸玉米、攤煎餅、稀粥等早餐,中午去跑保險業務、攬客,還有幫人淘寶代購,晚上工人下班了我就去跑摩的,幫人搬家等,真的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牛晚,累得跟狗一樣,整整四個月,我瘦了二十斤。

但也是那個時候,我在短時間裏累積了一點資金,於是就盤了一家快餐店。

人說窮不窮,其實是沒有逼到某個臨界點,真逼急了,什麽做不來?我有個同學,剛開始大學畢業,找了一家藥店做事,輕輕松松,一個月兩千多塊錢。後來家裏出急事,要用錢,一毛儲蓄都麽有,結果長輩去世了,才後悔莫及。

最近聯系上他,在深圳打拼,一個月工資上萬,那只是努力兩年的結果……

這都不提,快餐店做起來還可以,利潤大,時間也閑適了。

不久之後,我遇到一個香港老板,跟他跑了幾單生意(具體是什麽生意就不說了,反正不好聽),又賺了一點錢。爾後承蒙那老板看得起我,給我指了條明路,讓我和他表弟合夥搞生意,於是我就火速把快餐店盤給一個老鄉,來到了東官市。

阿根就是那個老板的表弟。

我來到了位於商業街附近的店子裏,發現阿根不在,幾個店員紛紛叫“陸哥好”,我跟他們點點頭,問根哥呢?店子裏的負責人阿美跟我說根哥去定餐去了,說晚上給我接風洗塵。我說大家這段時間辛苦了,晚上玩開心一點,幾個店員都很高興地說一定,一定的。

我讓大家散了,留阿美跟我講下店子裏的情況。

我和阿根這家飾品店主要銷售一些時尚飾品、化妝品、化妝工具、精美小禮品和家居小飾件等等,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品牌商加盟店,在東官市南城區這裏擁有兩家店面,四個獨立櫃台,阿根平時負責物流和售後,我負責營銷和管理以及其他雜項,不過做了快一年了,生意也基本上了正軌,也有了幾個精幹的團隊成員,並不用太操心。

聊了一會,基本沒有什麽情況,過了一會兒,阿根進來了。

我們緊緊握手,讓小美去忙之後,阿根和我坐在店子後面小小的辦公間裏聊天。扯了一會家裏面的事情,我並不會將那些離奇的事情跟他講,於是便大概略過。阿根對我外婆的去世表示了遺憾,然後講了講最近的生意情況。談到王姍情(就是之前提起的那個小妹)的辭工,阿根的語氣就有點責怪我,他說你要早點回來勸一勸,說不定能夠留住她呢。

我問她現在人呢?

阿根語氣有點苦澀,他說媽的,姍情那個狗曰的男朋友在XX(一個城中村)那邊租了個出租屋,自己拉客,70塊錢一次,罵了隔壁的,真想找人揍死他。我笑,說這還是遊擊隊,難怪便宜,抵不上洗腳城、夜總會這種正規軍的價錢——按說王姍情的價錢不止這些的。

阿根的表情有點冷,他看出來我是故意這麽說的,問我什麽意思?

我說我能有什麽意思?兄弟,阿根我當你是兄弟,所以講話重了一點,那妹子現在是“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她已經下水了你知道麽?都說“裱子無情,戲子無義”,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但是人家都已經為了趙剛那小子,自己去做的雞,那是愛,是最純粹最無私的愛,是偉大的愛情,但是,這愛跟你半毛錢關系都沒有,知道麽?

我從兜裏面掏出兩百塊,拍在桌子上,說:“你要是喜歡她,我給你錢,你去找她,70塊錢,正好三次。玩完之後保準你會膩。”阿根聽完我說的話,猛地一震,站起來想打我,但是猶豫著,卻沒有。他顫抖著嘴唇,緩緩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胳膊裏。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有壓抑不住的、嗚嗚的哭聲傳來。

我嘆了一口氣,阿根他雖然已經二十七歲了,但是並沒有經歷過幾次情事,為人有些內向,這也是他表哥顧老板讓我這麽一個要啥啥沒有的家夥跟他合夥的原因。阿根要是有他那個香港表哥一般的精明,也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阿根仍舊想不通,以至於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沒有開朗起來。去量販KTV唱歌的時候,我問阿根一會結束,送員工們回家,要不要帶他去夜總會解脫一下,他搖著頭說不用,他現在沒有轉過彎來,過幾天就好,我點頭,說你自己想清楚,什麽值得,什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