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婆托夢,我來催眠(第2/3頁)

我聽到電話那裏聲音很嘈雜,問你在哪兒呢?這老小子嘿嘿直笑,沒說話,結果沒過幾分鐘,我家的堂屋門被人推開。

原來為了保險起見,他親自開車過來接我。

看見一個穿制服的警察進來,我父母有些惶恐,緊張地站起來打招呼,我父親以為又是上回的事情,搓著手,眼角的皺紋又深壑了幾分。好在馬海波還是會做人,嘴也油滑,不一會兒就把我父母哄得高興。當得知他的來意,我母親連忙催促我,去嘛去嘛,公家人找你辦事,你還在這裏吃什麽飯?——在我們那兒的老百姓眼裏,政府的權威非常高(關於怎麽樹立的我就不贅敘),公家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我父母文化不高,覺得穿制服的(特別是警服),就是公家人,人家找你,就得要積極配合。

在路上的時候,馬海波跟我講了一下案件的進展。我提出幾個疑點:一,王寶松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假瘋一切都好解釋,要是真瘋,羅二妹癱在床上有大半年了,怎麽去挖墳?二,王寶松是碎屍案的真兇,這是我望氣望出來的,沒有證據,也作不得真,這件事情他老娘知道不?殺人動機是什麽?

馬海波說:“你的意思是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我說我只是懷疑,黑巫術、茅山道術裏面也有五鬼搬運術之類的法門,不需親自出手,自有靈邪之物去挖墳撬屍,但是羅二妹顯然並沒有這種道行。總而言之,羅二妹羅婆婆才是整個案件的關鍵,只要她完全開口了,基本就沒事了……當然,色蓋那邊還是不要松懈,要真有第三人,一定還在色蓋村。

話說完,我立刻想起一對怨毒的眼神,心中想不可能吧……

馬海波說:“你不當警察真是可惜了,講得我茅舍頓開。”

我知道他是在奉承我——他們這些幾十年的老油條,辦過的案子比我見過的漂亮妞兒還多,怎麽可能連這些想不到?然而人總是喜歡聽漂亮話的,這一句話說得我心窩子裏一陣激動,自覺得我的形象也高大了幾分,對這個事情的心態也積極了起來。

我想到了剛剛學到的一個東西,於是跟馬海波講,也許我可以讓瘋子王寶松開口。

他說真的?我說可以試試,不過要準備一點東西。他說這些都好辦,局裏面經費充足,有什麽需要采購的,盡管開口。於是我讓他準備好檀香、黃符紙、凈水、佛樂磁帶、大一點的錄音機或者音箱等等,這些馬海波打電話叫人一一照辦。等我們到達縣局時,已經全部準備完畢。

我在上次我待的那個審訊室看到了畏畏縮縮的王寶松,有著神經質的防備。

馬海波說這瘋子偶爾會失控,暴起傷人,問我要不要給打他打一針鎮定劑,我說不用,打了鎮定劑還問什麽,給喂飽飯了沒有?

旁邊的楊宇說今天給他加餐了,紅燒肉,吃了三碗呢,胃口好得很。我說好,東西留下,你們出去,一切看錄像就好。楊宇賴著不走,要留下來,說要近距離觀摩一下神奇的巫術。我想了一下,說也可以,不過制服要扒下來,免得刺激王寶松。

他同意了,換了一件白襯衫。

王寶松被反銬在審訊椅子上,喃喃自語地說著話,很模糊,漸有漸無的,但是神情卻是十分防備、神經質,一會兒瞪眼睛,一會兒轉脖子。我也不說話,打開錄音機,放起了佛教音樂來——這音樂是很平常的那種寧心靜氣的樂曲,音調和緩、語言簡單,在很多寺院或者香燭祭品店裏都會放。

點燃一根檀香,我坐在桌子後面不說話,眼睛閉闔。隨著音樂聲地持續,王寶松的精神開始慢慢地放松下來,體內的飽腹感又將他身體機能給一點點的侵蝕。

大概二十多分鐘之後,王寶松開始進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我用凈水洗了洗手,然後將黃符紙取出一張,咬了一下舌尖,將血滴在上面,揉勻,開始唱起招魂歌來:三魂丟兮喲難找回,一心遊離外,兩魄不足惜,昨天吃油茶,今天把魂丟,魂掉不止盡,下生不安寧,魄歸兮喲魂歸來……我念的聲音並不大,音線細小,若有若無,當然,這些都只是依葫蘆畫瓢地唱,我哪裏懂這些?我真正的殺手鐧,還是金蠶蠱。

金蠶蠱,可以置人幻境之中,不得解脫者,受迷惑,服服帖帖。

旁邊的楊宇楊警官眼睛瞪得碩大,喃喃自語地說道:“這是催眠術,還是傳說中的跳大神?”我不理他,一心跟身體裏面的那位爺在溝通,所幸我前面一切都鋪墊好,這位不良房客終於出手了。隨著我的聲音慢慢變無,耷拉著頭半睡半醒的王寶松突然擡起頭來,兩眼發直,沒有焦點地只視前方。我心中一喜,先是問了他幾個簡單的問題,比如名字、哪裏人,多大了……見他已經完全陷入了出魂狀態,便直接問道:“王寶松,你為什麽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