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起死回生(2)

  我將李教授攔住,無奈道:“您又忘記咱們為什麽來了?墓裏除了咱們還有匪徒,您跟在隊伍後邊,別跟丟了就行。我還是那句話:等正式挖掘的時候您想怎麽研究都行,但是眼下安全第一,一切都要謹慎。”

  王清正帶著他的人走在前邊,其中一個我看著有點兒眼熟,後來才想起來,這個高大的黑人兄弟是那天跟著王清正去機場抓人的傭兵頭子。另一個叫作歐文的白人則是新面孔,白天那場奪回營地的突擊戰就是他在指揮。我問王大少:“有沒有什麽聯系方式能找到老爺子?”

  “本來有無線電對講機,跟郭衛國他們交火的時候摔壞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進行到哪個部分,找人只能靠自己。”

  “平面圖倒是有一張,不過只有半部殘本,都是爺爺憑記憶畫出來的。我手上拿的是復印件,上邊有些字跡已經模糊,估計他當初看的時候也沒有弄明白是什麽意思。”我們在神道前頭做了一次小集合,王清正將地圖展開鋪在地上,李教授迫不及待地將腦袋貼了上去。我半蹲在他身邊,捎帶研究了一下,發現這哪裏是半部殘本,從草圖上已經有的邊線和比例尺來看,根本就是冰山一角。余師傅曾經推測過,一號墓底座的面積有一千平方米以上,而這座真正的秦墓估計比一號墓還要巨大,想要順利地找到主墓室還真少不了地圖。

  我問李教授能不能看懂圖紙上的小字,他盯了好一會兒說:“圖上的字本就是臨摹而來,再加上是復印件,看不懂。不過有幾處圖形倒是醒目,比如這裏,“他指著最下邊的直線說,“這裏說神道總長千裏缺一,直通金鑾。雖然是概數,但估計實際路程也不會短。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Shirley楊打氣說:“既然是直通金鑾,至少說明咱們不用繞彎路,順著神道走就是了。”

  我提醒大家:“雖然有明路可以走,但畢竟是皇陵巨冢,墓裏邊必然裝有機關銷器、飛沙流火之類的陷阱,不得不防。”胖子有傷在身,還是堅持要跟著,我估摸著他還念念不忘地想在林芳面前演一出英雄救美。

  考慮到那夥日本人都是有備而來,王清正為我們配備了M16步槍,用他的話來說,小日本想跟他拼家底,那還早兩年。我按照老習慣,還是排出了單縱隊,讓大家沿著大路集體靠右邊行進。那個黑人兄弟主動請纓,要為我們墊底護航。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正規軍出身,以前一直當小隊MG,也就是機槍手。我不知道王家人是否真心想找傳說中的金鼎,反正他那套長生不老的理論我一句都不信,所以即使眼下大家都在同一個隊伍中,依舊對他和那兩個美國人充滿了戒心,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在背地裏放冷槍。

  胖子拍了我一下問:“怎麽一直繃著臉,你也擔心林芳他們的安全?”

  “林芳和王老頭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要說安全,倒是那些日本人自求多福。”

  胖子咳了一下,指著被黑暗包圍的神道說:“照理說咱們這次不為名、不為利,心裏邊應該比以往都輕松些,怎麽我這眉頭老是跳。別說你笑不出來,連我都莫名其妙地煩躁,不知道咋回事。”

  Shirley楊背起步槍,扭了扭手腕:“為名為利好歹知道自己在求什麽,哪像我們完全被蒙在鼓裏拖下水。反正我想好了,等找到林芳把事情弄清楚,咱們就走吧。老實說,我的感覺也不太好,不想再這麽耗下去。”

  我一看話題越來越沉重,趕緊踢了王大少一腳,催他快走。這小子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招呼起白人兄弟,主動走上前為我們探路。我想起他在營地時說的那番話,敢情還真帶了兩個蹚雷的來了。

  李教授有心做一些沿途收集和研究,我勸他說:“小鬼子已經進村了,糧食和花姑娘都需要我們保護。你再這麽磨嘰下去,耽誤了時機,回去怎麽向組織交代?”

  李教授瞥了我一眼,批評我不嚴肅,不過他還是收起工作日記本,將鋼筆插回衣兜裏說:“神道兩壁的墻都用六一泥糊死了,找不到半點兒縫隙。”

  “你的意思是這裏原先是一個密封的環境?”

  “不錯,如果不是有人從外界強行侵入進來,這個墓室應該保持著當初最完整的狀態,可惜隨著人類活動,空氣逐漸灌入墓室,你注意看,咱們頭頂上的牌坊,顏色是不是已經變了?”

  我順著探照燈一看,原先金描朱勾的秦楷牌坊果真已經變得淡然無光,字跡邊緣處慢慢地浮現出灰白碎裂的痕跡。李教授嘆息說:“這是考古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損失。”說完就催促我趕緊上路。我心說,要不是您老走到哪兒記到哪兒,咱們早就出了神道進入大殿了。不過,李教授肯挪步我已經謝天謝地了,自然不敢多話,帶著他快步追上了先頭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