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鐵馬幫(2)

  林魁正在和一個馬幫裏的小兄弟聊天,我走上前去打了一聲招呼。他指著那個小兄弟說:”他叫查木,老家就在月苗寨,這趟貨,他只跟一半的路,然後回家省親。你們只管跟著他走,人家可是月苗寨的小霸王。”

  那個皮膚黝黑的小兄弟靦腆地一笑忙說:”林大夫你別亂說,你給俺娘抓過藥,是俺的恩人。這兩個大哥交給我,是頂放心的。”

  我說:”林大夫,可真有你的,一下子給找倆保鏢。”

  查木說:”俺們月苗寨,是附近最大的苗寨,這次運貨只從寨子外圍過一過,你們要想進寨,沒有本地人帶路是絕對找不到入口的。嘿嘿,阿鐵叔的名號雖然響,可入了苗區,還是俺小查木說了算。”

  我深知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就順勢誇了他兩句,半大的小夥子不禁誇,一下子就給我羞跑了。一想到林魁連入苗之後的向導都給我們安插好了,我又拉著他大謝特謝了一通,反正口水不花錢。

  林魁摸著他那只虎皮貓淡笑:”我能幫的,也就到此為止。出了江城,我姓林的說話就不頂用了。那個楊老板不尋常,與他同路,胡爺還是小心為妙。希望你能早日與Shirley小姐會合。”

  我想起阿鐵叔與香菱的那番爭執,最後還是決定不告訴林魁為好。又將調查陽山食人獸的事托付給他,叫他有空一定要去請教那位說書的老人。林魁滿口答應,與我們幾個一一道別,然後就折回江城去了。

  秦四眼方才一直在隊伍裏到處走動,他見林魁離開,就急沖沖地將我拉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說起了悄悄話。

  ”我剛才都問過了,月苗寨屬於自治區,管事的是當地土司,雖然有鄉公所,但是說話不頂事。還有就是楊二皮的貨······”

  我說你怎麽什麽事都打聽,跟老媽子似的。他不屑道:”有些事,看上去小,關鍵時刻能要命。事先不調查清楚,到時候有你的苦頭吃。”

  ”依我看,以後甭叫你四眼了,都改口,叫秦老師,多合適。”

  ”老胡,你嚴肅點。”

  ”秦老師教訓的是。”

  ······

  我見四眼要惱,忙岔開了話題,問他到底打探到什麽消息。四眼興致勃勃地打開了話匣子,在地上比畫了一下:”咱們待會兒要翻的山,叫雷公嶺。順著山路走,明天下午就能到月苗寨的邊界線。馬幫裏的人跟我說,當地除了月苗寨,還有五六個大小不等的城寨,其中會用’藥’的師傅不在少數。”

  我點點頭,如果真像四眼所說的,苗寨中有用”藥”師傅,那Shirley楊和胖子必定就是沖著那些師傅去的。小趙說Shirley楊和胖子是兩天前出發的,按路程推算,理應早就到了當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找到了我們要見的那位”白眼翁”。我又問四眼,有沒有打聽到白眼翁的下落,他搖頭:”說來也怪,馬幫上上下下問了個遍,這個名字他們連聽都沒聽過。我現在開始懷疑,薛二爺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或許那位師傅根本不在雲南。”

  ”你這不是扯淡嗎,人要是不在雲南,那咱們這些天做的不都成了無用功。薛二爺又沒癡呆,忽悠我們幾個滿中國跑,好玩還是怎麽著?”

  其實我心裏也沒底,畢竟半個世紀過去了。不管白老先生是搬家遠遷還是撒手人寰,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說不好就正該我們命不濟,白跑一趟那也怪不得別人。只是一想到可能就此失去調查神秘老人的線索,我心有不甘,主觀地不願意承認這趟雲南之行落空的可能性。

  這時,空地上的馬匹接二連三地發出嘶鳴。我們跑過去一看,原來是阿鐵叔在組織手下,將貨物擡上馬。別看這十口箱子個頭大,卻難不倒勞動人民的智慧。他們將馬匹前後相連,然後用繩索將重物固定在兩匹馬之間,又用竹竿撐在貨箱底下,一左一右,各派一人去擡。我問阿鐵叔為什麽不將兩匹馬並排同行,不比這樣方便許多。旁邊的香菱撲哧一笑:”一看你就是沒進過雲貴山區的城裏人。雷公嶺是盤山道,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人側身通過,兩匹馬並行那不是找死嘛!何況兩匹馬之間的步伐各不相同,你那個法子根本行不通。”

  ”上面的路居然那麽窄?”我不是沒見識過天險棧道,只是看著這些高頭大馬和沉重的貨物,實在不明白他們要如何翻山。楊二皮在我旁邊冷笑了一聲:”後生仔,行船走馬七分險,我們做的買賣,不比你在地底下安全多少。他們既是吃這碗飯,自然有辦法把東西運過去,用不著你在這裏杞人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