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回去

  苦笑著最後把裝備理了一遍,我振奮了一下精神,開始順著已經不再湍急的水流往前。

  接下來,是在黑暗裏長時間跋涉,雖然一個人在那片地下河裏往深處前進的過程讓我毛骨悚然,甚至一度產生了各種幻覺,但我已經走過了一遍,這裏就不贅述了。

  一路上,我能走的地方走,不能走的地方順水漂流,兩天後,來到了蓄水囊處。

  我們之前在蓄水囊底部發現過一道鐵門,之後上遊發大水,我們在逃命的歸途被老貓的沖鋒舟從這裏送到了洞頂的岔洞裏。這個地方是一個坎,我找到了當時躲藏的大石,爬上去升上篝火休息——第一次休息。

  可即使兩天沒有睡覺,我這時也睡不著,我最擔心的是能不能趕上他們,畢竟這麽長的時間裏,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我腦子裏一遍一遍地回憶之前經歷過的所有事情,想著袁喜樂是不是真的可能是裝瘋。

  我真的無法肯定,因為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瘋子,事實上是不是真瘋很難界定,不然古代那些演義裏,那些韜光養晦的人也不會動不動裝瘋。

  不管她瘋沒瘋,她給我看那面墻上的字,就是一種提示,一定是有人告訴她要給我看那幾個字。但是,當時我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她如果沒有瘋的話,有必要在我面前繼續裝瘋嗎?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或者她是怕我不相信,試想她當時和我說這些,我絕對會認為和“影子裏有鬼”一樣,一定是另外一種瘋話。不過,也有可能她真的瘋了,但她記得這件事情,並且非常僥幸地傳遞了這個信息。

  這件其實對我來說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娘的現在看來竟然有無限種可能性。真相只有到了那裏才能知道。

  真希望,她沒有瘋。

  我在暗自祈禱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以後繼續,我爬上石壁到達頂部的洞口。因為水位下降,這裏的一切都露了出來,水只沒到膝蓋處,我看到了當時我們在水下看到的戰鬥機殘骸和鐵軌全都露出了水面。緊接著,我看到了前面的水泥架子。

  那是落水洞發電站,之前的時間裏,我們和老唐就在這裏第一次分開。

  我遠遠地看到了篝火和帳篷,心說果然和我預料的沒錯,幸存的人,都會在這裏被擱淺。

  這時我反倒不敢上去,我在想,我應該以一個怎樣的方式介入進去,是暗地裏先觀察環境,還是直接現身?如果要讓袁喜樂為我留下提示,我必然要和她再次見面,並且取得她的信任。但是,以我知道的結果來看,這些人的屍體散布在大壩的各種位置,很多都是被槍殺的,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麽簡單。而且,敵特還在其中,我看不出是誰,如果暴露自己,好像不太妙。

  我不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只能先躲起來,這時我仔細看著篝火能照亮的範圍,忽然發現帳篷的四周沒有人,篝火不是旺盛的狀態。

  我們在洞裏都是露天睡地鋪的,有帳篷是因為有女性隊員,她們換衣服和睡覺需要避諱。我不知道帳篷裏有沒有人,但外面一個人都沒見到,這看起來有問題。

  我小心翼翼地從水裏潛過去,來到水泥架子下,聽著帳篷的動靜,卻發現一點聲音也沒有。

  我覺得有點不對,即使他們都睡了,也不可能安靜成這樣,我決定冒一次險,過去偷偷一看,確實整個宿營一個人也沒有,帳篷裏也是空的。

  篝火還很暖和,我靠近取暖,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們一定是在這裏休整完畢後,往裏去探索了。

  這個營地和我們當時看到的情況一模一樣。他們這一去,沒有再回來。

  我抽了支煙,把煙頭丟進篝火裏,然後去查看了落水洞,發現了他們下去的繩索。

  從這裏下去,離大壩其實已經非常近,以後我要做的事情,不再是見機行事,而是必須好好想想,我到底需要做些什麽。

  我回到篝火邊,下意識摸了摸我的口袋,這時也沒有紙片了。不由得苦笑,拿出王四川給我準備的肉片,舀水用火煮著化開,一面看著篝火,凝神思考。

  最重要的是,我一旦找到他們,應該怎麽做,我不知道到底會在什麽情況下和他們相遇,也許他們所有人都還在,也許他們已經在大壩裏出事了。

  我首先打定的主意是,要盡量在人少的時候,和袁喜樂接觸,因為一旦被大部隊發現,我不得不聽從那個“特派員”的命令,說不定還會被看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