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冒險

  有些夜晚只是時間流逝,有些夜晚卻可以讓人刻骨銘心。

  很多事情,你感覺它變了,但它其實只是換了個樣子,有些事情,你發現什麽都沒有變化,但是,你卻真的被改變了。

  那一天以後,我就有這種感覺。醒來的時候,看著袁喜樂在我懷裏熟睡的樣子,昨晚暈眩的那些片段,讓我的心不由自主加快了跳動。

  在那些事情上,我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我對於那些回憶,更多的是羞澀和渴望。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醒來之後,我發現她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她只是用一種很復雜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讓我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是我們之間有了共同的秘密。

  我整頓了片刻,收拾了所有的東西,就帶著袁喜樂試探著走出房間,一點一點地遠離積水走廊,空氣好像毫無變化,但是我發現,已經沒有了那種讓我窒息的感覺。

  我們走得很小心,我緊緊握著她的手,我知道我握著的不僅僅是一雙手,我握著的是一個我需要擔起全部責任的女人。

  這也許是一種可笑的情緒,但是我知道,我現在可以為我握著的這只手的主人,犧牲任何東西,而且我絕對不會後悔。

  我根據自己稀薄的感覺,貼著墻壁一點一點地前進,時不時停下來聽聽動靜,黑暗裏沒有任何聲音,不知道那個家夥是死了,還是正潛伏著。

  走過一個岔口的時候,我猶豫應該先朝哪邊,但是袁喜樂卻抓著我的手,讓我去摸墻壁。

  我摸著,就發現這個墻壁拐角的地方,有三道非常深的刻痕。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是這樣在黑暗裏行進的。這些刻痕不知道是誰刻下來的,但是它的深度,足夠在黑暗裏依靠觸覺很容易感覺出來。

  我繼續拉住她的手,在刻痕的方向轉彎,在黑暗裏繼續往前摸索,很快就來到了下一個岔口,我摸著墻壁,果然,在這個岔口的轉彎處又摸到同樣的刻痕。

  有門,難怪之前在那麽暗的情況下,這女人都能跑得這麽快,而且準確無誤地回到“避難所”裏。這裏環境太惡劣,沒有指引的話,自己實在不可能注意這些細節。

  一路跟著刻痕,我們來到了一處房間門口,我不敢開手電,但是我感覺,這裏應該是我們當時發現她的地方。我和她弄掉了房間門口的木板,摸著發現上面出現了一個能供一人通過的狗洞。

  我稍微放下了心,沒想到會如此的順利,但同時覺得奇怪,為什麽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靜下來,四周還是聽不到一點動靜,說實話,這裏這麽安靜,我們一路摸索,對方一定能聽到我們。但是,他好像沒有采取什麽措施。

  這不符合常理,他如果要伏擊我們,必定要偷偷摸過來,為什麽他什麽都沒有做,難道他真的死了嗎?

  心裏忍不住悚然一驚,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

  難道他是在守株待兔,和我當時一樣,他等在了一個我們必須進去的地方。

  袁喜樂正想進入那個房間,立即被我拉住了,我拉著她後退了幾步蹲下來,出口在眼前,但是我一下覺得,這個房間裏充滿了威脅。

  難道,那家夥在裏面?

  確實有這個可能,這條出路肯定他也知道,對於他來說,與其到處攆我們,不如等在這裏實在。

  那一刻我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就在昨天,我設下了一個陷阱和難題,等著那個敵特來闖,我能想象他當時的糾結,但是現在,他把所有的東西原封不動地還給我了,我現在面臨的問題幾乎和他一模一樣。

  如果他躲在裏面,手裏有一把匕首,只要我進去立即會被伏擊,但是,我不進去,沒法離開。

  這裏的木板十分結實,沒有王四川的鐵棍,我也沒辦法把出口弄大,爬進去幾乎等於送死,心中的郁悶別提了。

  猶豫了半天,只有冒險試,賭裏面一片漆黑。

  我把拿下來的木板和幾個背包都背到胸口,手裏拿著三角鐵,用雙臂撐著,面朝上爬了進去,一進去我用左手擋在自己面前,幾乎是貼地蹦著,幾乎感覺到有人撲了上來。

  然而等我爬了進去翻身站起來,誰也沒撲上來,我靜下來戒備,感覺裏面非常安靜。

  愣了一下,我小心翼翼地打起手電,找了一圈,裏面什麽人都沒有,而一邊的墻壁上方,有一個被拆掉的通風管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