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外沿(第2/2頁)



  馬在海看王四川也站穩了,就咬住手電,開始往上爬,我們立即跟了上去。

  狂風中我們無法思考,連呼吸都要絞盡腦汁去找角度,爬了幾步、走了多遠都沒有什麽概念,那種感覺,根本無法形容,在那種情形下,你既無法冷靜,也無法激動,心情非常奇怪,回頭看看無盡的黑暗,我突然意識到,這種感覺可能就是“悟”。我的身體,我的靈魂似乎是領悟到了什麽信息,一種來自神跡的信息。

  我真懷疑如果那種狀態繼續下去,我可能直接就會皈依了,不過,馬在海的靴子把我的這種心境打斷了。

  我擡頭看,原來他停止了往上,我的頭撞到了他的靴跟。

  我知道他必然發現了什麽,轉頭去看,一下就看到我們左邊的大壩外壁遠處,“趴”著一個龐然大物。

  那東西離我們大概二十米,由混凝土和鋼筋澆注而成,呈現一個復雜的形狀,看上去,好像是趴在大壩外壁的一只長滿刺的刺猬,鋼筋就是那些長刺;但是這個形狀肯定是混凝土鑄件做出來的,不是工程粗造導致的。整個東西極大,好比一幢三層樓的房子。

  與整個大壩比起來,它還沒有下面突出的巖石顯眼,但在這個距離看起來,就是一個龐然大物。

  從我們這裏,有一條之前說的“通路”可以到達那裏,扶著鋼筋可以過去。

  馬在海望了一下,爬到了那通路上,開始往那個地方爬。我的原則是少生事端,所以我一看他爬過去就有點急,爬到他剛才站的地方,對他大叫幹什麽,他也朝我大叫,聲音飄忽不定,說:“那就是天線!”

  我對他大叫道你管它是什麽,現在我們首要的是離開這裏!但他好像有什麽想法,讓我待著別動,他要過去看看。

  王四川在下面拍我腳,問我怎麽回事。我心說我怎麽說啊,這個小兵也太無組織無紀律了,想了想,我也鬼使神差的跟了過去。

  橫著走受到風的阻力更大,幾乎站立不住,好不容易看著馬在海到了那邊想跨過去,我卻只爬了一半。忽然一陣大風吹來,把我壓到大壩壁上,我閉著眼睛躲過去,再轉頭看馬在海,卻發現他不在了。

  我心裏驚了一下,以為他掉下去了,一晃眼卻見他在下面六七米處的鋼筋條上,顯然剛才他確實出了事,可能是狂風來的時候脫手了,這小子太不小心了。

  我對他做手勢問他有沒有受傷,但他沒有手來回應我,手腳並用吃力地拉住鋼筋條往上爬,他的手可能受傷了,用不上力氣,爬了幾下直往下滑。

  我立即靠過去,大叫挺住,摸到邊上,把手伸過去我才發現為什麽他會掉下去。這一邊伸手到那水泥“刺猬”的鋼筋刺上,距離很長,我能夠夠到,但手已經繃直了,要掛過去需要相當大的臂力和勇氣。我把手縮回來,調整了一下姿勢,再伸過來還是不對,我心裏就罵小日本偷工減料,就這麽一點距離都不肯多放幾個。

  王四川跟了過來,也是氣急敗壞。我往後縮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然後用力一蕩,一下就蕩了過去,立即用力穩住身形,單手掛在半空。

  這個過程十分的勉強,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說要是剛才再來一陣風我肯定要遭殃。

  吊在那裏移動雙腳踩到另外的鋼筋上,我穩住了身子,然後爬了下去,拉住馬在海我就大罵:“你狗日的爬過來幹什麽?”他拉住我的手,用力爬了幾步帶能站穩的位置,就喘氣道:“天線,這裏就是天線。”

  我看了看四周的鋼筋,這裏的鋼筋確實和一路爬過來看到的不同,這裏的鋼筋細,而且沒有生銹。我有點吃驚,這玩意兒竟然這麽大,分岔這麽多,看來接收功率相當的強悍。但這並不是他爬過來的理由。

  我罵道:“天線就天線,你也不用爬過來啊。”

  他朝我笑了笑,撓了撓頭。我以為他不好意思,沒想到他把槍從背後轉了過來,拉上了槍栓,對準了我,對我道:“不好意思,吳工,要委屈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