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篇 二叔

  早上6點鐘,我們全部都集中到了祠堂,表公和幾個知情的老人全部都被叫了過來。

  陰溝被三叔用石頭堵了起來,然後灌了米糠和白水泥,除此之外,家裏所有的下水口子,三叔全堵了。那些螺螄被鏟到一邊,砸碎了用火燒了。

  冬天的天色未亮,只有一點蒙灰色,九只棺材的法事已經做完,今天中午就可以下葬,但是這本來盛大的儀式,完全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圍在火盆周圍,只感覺陰森與悚然的氣氛。

  “那個說把螺螄放生的道士是哪個,老子把他按茅坑裏淹死。”三叔恨恨道。

  表公哼哼了一聲,“現在你就算讓他把茅坑淹死都沒用了。”他幾聲老人咳,顯然沒睡好:“還是琢磨琢磨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我看,這他娘的就是鬧鬼。”有一人道。

  “你見過鬼是這種樣子的?”曹二刀子在一邊譏諷道。“要麽你家三爺的鬼是這個樣子。”

  那人是三叔的夥計,立即瞪了他一眼,“你懂個屁,你下過地嘛你。”

  表公揮手把他攔下來:“好了,有屁等這事情解決了再放,老子不想聽這種廢話。”

  那人縮了回去,表公就對二叔道:“吳二白,你小子是狗頭師爺,平時就是你精細,你別不說話,說說你怎麽看這事情兒。”

  二叔在這種場合不太說話,如今被問起,只好皺起眉頭道:“我說不準,不過,我感覺這事情可能是有人搞鬼。”

  “搞鬼?”表公搖頭,就把他看到那泥螺聚成的鬼影三個小時不散去的事情說了:“老子親年看見的,還能有假?”

  “凡事總有解釋。就是可能性大可能性小的問題。”二叔道。

  “哦,你說說看。”表公有興趣道。

  “比如說你就是搞鬼的那個人,事情就可以解釋了。”二叔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泥螺,這裏是鄉下,要多少有多少。”

  表公拍桌子道:“胡扯。”

  “我就是舉個例子。”二叔道:“要說的通怎麽樣都說的通,我也可以說那具女屍的鬼魂附在那些螺螄身上了,怎麽說都行,我們想這些沒用。”

  曹二刀子道:“那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幹什麽?動員全村滅螺螄?”

  二叔搖頭道:“咱們應該做的,是弄清楚為什麽祖墳裏會多了一具棺材,這才是事情的本源,知道了這個,後面就好猜了。”

  眾人一片沉默,顯然二叔說的是對的。

  “這事情恐怕很難,這棺材到底太久了,老人都不在了,恐怕永遠會是個謎語了。”表公道。

  “難道就一個都沒有了嗎?”二叔問道。

  “好像真還——”

  他一說這話,我忽然就覺得熟悉,一想立即就想起來:“表公,你不說另一個村子有個100多歲的徐阿琴嗎?他還幫我們修過祠堂呢,咱們可以去問問他看。”

  表公一聽眼睛就一亮:“對,是有一個徐阿琴”不過隨即又皺眉:“我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麽樣,100多歲,當時的事情能記得嗎?”

  “徐阿琴?”三叔嘀咕了一聲,好像有點什麽印象。

  “這件事情必然古怪,如果他知道,肯定會在他心裏留下深刻的印象。”二叔道:“不管怎麽說,現在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我不想以後看見螺螄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