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頂天宮(上) 第二章 二00七年第一炮

  我和海叔的關系還沒有好到無話不談,平時也就是一些生意上的溝通,熟絡之後我叫他聲叔給他面子,他突然要和我套近乎,我感覺到有一些奇怪。不過小姑娘在我不好表現出來。隨口答應了一聲,問她:“怎麽說?他查到什麽消息了?”

  秦海婷壞壞的一笑,“俺叔說,到時候再告訴你,俺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情,你別打聽咧。”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這個老奸商,估計是又想來敲我的竹杠了。

  第三天老海果然到了,我把他從火車站接出來,帶他上高架去預定的酒店,在車上我就問他,到底聽來了什麽消息,要是蒙我,我可不饒他。

  老海冷的直發抖,說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都到你的地盤了,我怎麽敢蒙您呢,不過咱們別在這兒說,我都快凍死了。”

  我給他帶到酒店裏,放下東西,去飯堂裏找了個包廂。燙了壺酒,幾杯下肚,總算緩過氣來。

  我看他酒勁一直到脖子,知道差不多了,問他:“行了,你喝也喝了,吃也吃了,該說了吧,到底查到什麽了?”

  他眨巴眨巴嘴巴,嘿嘿一笑,從包裏拿出一疊紙,往桌子上一拍,“看這個。”

  我拿起來一看。是一份泛黃的舊報紙,看日期是一九七四年的,他圈出了一條新聞,有一張大好的黑白照片。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我還是認了出來,照片拍的,是一條蛇眉銅魚,邊上還有很多小件文物,像佛珠一類的東西。

  不過這條魚的樣子和我手裏的和三叔手裏的那一條都不一樣。海底墓裏墓道雕像額頭上有三條魚的浮雕,這一條應該就是最上面的那一條。這樣一來,可以說三條魚都現世了。

  我問老海:“你怎麽找這報紙的?後面有什麽隱情不?”

  老海道:“我最近在幫一個大老板搗鼓舊報紙,你知道,有錢人收集啥的都有,你看,這是七四年的廣西文化晚報。他要我一月到十二月都給他找到,我找了兩個月才湊齊,這幾天要交貨了,在核對呢,一看,正巧給我看到了這條新聞。您說巧不巧?這份報紙就七四年出了一年,七五年就關門了,世面上難找啊。算您運氣不錯,我眼睛再快點就沒了。”

  我的眼睛向下瞄去,照片下有三百字左右的新聞,說這條魚是在廣西一座佛廟塔基裏發現的。塔因為年代久遠,自然坍塌了,清理廢墟的時候挖出了地宮。裏面有一些已經泡爛的經書和寶函,其中一只寶函裏就放了這條魚。專家推測是北宋後期僧人的遺物。

  北宋?我點起一只煙,靠到椅背上,心裏犯起嘀咕來,這種蛇眉銅魚,第一條魚,出現在戰國後期的諸侯墓裏;第二條魚在元末明初的海底墓中;第三條魚在北宋佛塔地宮裏。搞什麽飛機,時間上完全不搭界啊。

  我翻了翻報紙的其他部分,只有這一條新聞是關於這條魚的,這些個內容,其實沒有什麽新東西,等於沒說。對於這條魚,我還是一無所知,想著人也郁悶起來。

  老海看我的表情,說:“你別泄氣,我還沒說完呢,這後面的故事還精彩著呢。”

  我皺了皺眉頭“怎麽說?難道這報紙還能衍生出什麽來?”

  老海點點頭,說道,“那是,要是光找到一張報紙,我也沒必要來杭州找你,是吧?這事情,還得從頭說起。對了,你也是行裏混的,知道不知道一個人,叫做陳皮阿四?”

  我聽了一驚,陳皮阿四是老時長沙有名的土夫子,老瓢把子,和我爺爺同代的人物,聽說現在已經九十多歲了,在十年浩劫的時候眼睛瞎了,之後就一直沒出現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他的名字在我爺爺嘴巴裏,還是響當當地。

  不過這個人和爺爺不一樣,他是刀口上過生活的,就是不單單盜墓,殺人放火什麽事情,只要是能弄到錢的,他都幹,所以解放前人家都叫他剃頭阿四,意思是他殺人像剃頭一樣,不帶猶豫的。

  老海提到這個人,我有點意外,因為他不是和我們同時代的人物,我也從來沒和他接觸過,這魚難道會和他扯上關系?那這條魚背後的故事,即使和我沒關系,也絕對值得聽上一聽了。

  老海看我不說話,以為我不知道,說道:“陳四爺的事情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到底和我們不是同一輩人,不過我得告訴你,這報紙上的這條銅魚,就是他從那佛塔地宮裏帶出來的,事情還真沒這報紙上說的這麽簡單。”說著,他就把當年的事情,簡要的和我說了一遍。

  原來,七四年的時候,陳皮阿四也有將近六十了,他的眼睛還沒有瞎,當時正是十年動亂時期,他因為解放初期在國民黨軍隊中當過排長,後來給化整為零當了幾年土匪,所以沒合法身份,這在當時給抓住是要弄死的,他只能在廣西一帶的少數民族地區活動,連縣城都不敢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