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咆哮:從我的記憶裏,滾出去!

找回曾經丟失的自己,這句話對於普通的人來說,意思大概就是找回以前最樸實也是最純粹的自己,是一種對自我的重新審視,但對於蘇白來說,找回曾經的自己,是一件不帶有任何抒情以及矯揉造作的事情。

因為他的人生,本就是有缺憾的,而現在他正在做的,就是將自己的人生補全。

三個畫面中,有三個蘇白,分別站在醫院的水池邊,院子裏的角落中,玻璃培養皿的容器旁,這三個畫面,是蘇白人生的三個點。

第一個代表著出生,是屬於他這個生命的誕生,無論肉身是否被更替過,但至少這一天這一刻,意味著蘇白這個人,這個思想,這個意識,這個被廣播所承認的獨立人格,誕生了。

因為如果廣播不承認蘇白是一個刻意被稱之為獨立的人,也就不會將其拉入“恐怖廣播”。

第二個,則是代表著蘇白的命運,在這一天,他開始成為試驗品,進入了另一具肉身之中,以“蘇白”的身份開始存在,這是他命運的拐點。

第三個,則是代表著童年!

人生最美好的大多數是童年部分,絕大多數人都會懷念自己的童年,但蘇白的童年,卻是一種折磨的開端,也是內心扭曲的發起點。

當蘇白看見玻璃容器之中的自己歇斯底裏發瘋的眼神時,他就明白自己靈魂深處所烙印上的瘋狂和暴戾是來自哪裏了。

一個少年,沒日沒夜地被丟在培養皿中,被灌輸著美好的記憶,每次自己醒悟過來時,先是自己的憤怒和瘋狂,然後就遭受了打壓,然後繼續被填充記憶。

就算是一只兔子,被這般折磨下去它都能咬人吃人肉了,何況是一個具有獨立性格的人?

哪怕記憶最後被完全覆蓋了,但是留在靈魂深處的記憶和慣性,是沒辦法改變的。

此時,蘇白倒是有些慶幸自己有精神病了,因為這或許是自己童年時的自己唯一能給自己留下來的真實東西了,也是自己童年中唯一屬於自己的印記。

三張畫面,在此時一起縮小,而後一起拉寬,並列在了一起。

畫面中的三個蘇白全都閉著眼,他還在繼續感悟著,而畫面中的嬰兒、幼童、少年,也都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嬰兒不哭了,哪怕冰冷的水繼續沖刷著自己稚嫩的身體,

幼童也不委屈了,哪怕自己依舊沒辦法列入全家福中一起合影,

少年也不折騰了,哪怕再美的畫卷展現在他面前,他也沒興趣繼續看一眼,

而三個畫面中,有三個蘇余杭,三個蘇余杭的目光都盯著蘇白,但卻毫無辦法。

角逐,

勝負,

棋子,

棋盤,

就在這裏開始!

雖然這次是意外,但蘇白借助廣播的力量巧合間開始破自己父母對自己的布局,其實也相當於是在利用廣播鉆廣播的空子,嚴格意義來說,他現在在做的事情,和自己便宜爹媽當初躲避廣播目光開始對自己進行布局和實驗,

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

客廳裏,海梅梅躺在地上,嘴角有口水不住地流出,目光渙散,身體輕微地顫抖,本就因為摘下面具而透支了自己的他又被和尚強行搜魂了一波,現在真的意識混亂神志不清了。

和尚的面容泛白,靈魂也遭受了極大的反噬,搜魂,本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況且他還遇到了一塊鋼板,海梅梅本身就是精神系強化者又曾經接受過幾次荔枝的降臨附身,本身的靈魂格局就很高,哪怕趁著其元氣大傷的機會進行搜魂,和尚也沒有成功,並未能夠讀取到記憶。

當然了,若是換做平時,和尚絕對不會這麽做,因為這樣子玩的話,靈魂受損的傷勢,廣播是不會幫你恢復的,因為是你自己主觀下的作死行為,廣播才不會幫你料理收尾,但現在反正自己是克隆體,哪怕把這具身體這條命賣了幫蘇白一個忙和尚也是願意做的。

高僧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在這裏,他們真的看得很開,哪怕是克隆體,也依舊看得很開。

嘉措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目光一直盯著躺在院子裏的蘇白,這時候,他忽然伸手指了指蘇白,道,“你們察覺到了沒有,蘇白的氣息,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他的靈魂意識正在不斷地膨脹。”作為一名幻術強化的高級聽眾,對於靈魂精神層次的東西解稟自然更有發言權,其實從蘇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時開始,他就敏銳地察覺到蘇白靈魂的變化,像是一首鋼琴曲,先經歷著壓抑的低谷,隨即開始蓄勢,而蓄勢的目的,就是為了最後的大爆發和高潮!

解稟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他本來不願意跟和尚以及嘉措分享這些信息,因為他覺得這兩個僧人層次不夠,但是想想自己哪怕是哥高級聽眾,但大家也別五十步笑百步了,都是克隆體而已,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