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城市套路深

學校門口,蘇白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抽著,這時候正是學生上學高峰期,不少學生從蘇白身邊走過去,門衛室的兩個警衛都盯著蘇白,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勸告那位抽煙的先生不要站在校門口抽煙以免給祖國未來花朵造成不好的影響。

只是,當他們剛剛決定走出來時,一輛警車直接開了過來,男子上了警車。

兩個年輕的門衛見到這一幕有些一愣,

“現在警察這麽親民細心了麽,連站在學校門口抽煙都要被帶回局子裏去?”

坐在楚兆的車裏,蘇白給自己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頭靠在車窗上,目光有些遊離,像是看著窗外不停閃過去的街景又像是在漫無目的的空洞。

楚兆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他沒說話,蘇白也沒繼續問。

現在要去的,是公墓園。

不管什麽事情,不管什麽交代,似乎在那裏,在熏兒的墓碑前,才是最好的了斷。

“我沒煙了。”蘇白忽然開口道。

楚兆訝然了一下,顯得有些驚慌,警車也忽然偏離了出去,差點進了逆行車道,旁邊正好有正在執勤的交警,但也就當作沒看見,雖然不是一個具體部門的,但互相賣個面子總是必要的。

將自己的煙遞給了蘇白,蘇白抖了抖煙盒,然後咬住一根煙,一直沒點。

楚兆將自己的打火機遞過去,蘇白沒理會,只是輕輕地咀嚼著過濾嘴位置。

煙草,其實已經不能對蘇白的神經造成任何的麻醉效果了,有時候之所以會抽煙,可能也就是跟抓抓頭抖抖腳一樣的習慣而已。

楚兆一路上,都顯得很緊張,雖然他正在竭力克制著,但還是流露出一種不自然。

雖然在刑警隊裏一路高升,但蘇白清楚,很多時候,很是方面,楚兆在自己面前,還是顯得太嫩太嫩。

在《僵屍先生》故事世界中,當蘇白現身時,楚兆已經昏迷過去了,在當時,路通等人都離去的時候,楚兆選擇了堅守。

哪怕楚兆清楚,自己的實力對於血屍來說,連塞牙縫都不夠,但他還是沒選擇離開,而是繼續留在原地陪著熏兒。

當時,蘇白心底還小小的訝然了一下,

恍惚中,

一種自己已經淡漠許久的情緒在那時被輕輕觸動了。

在聽眾圈子裏,互相背後捅刀子,死道友不死貧道,才是真正的主題,那種傻勁兒,那種憨勁兒,那種為了所謂的情誼而選擇面對死亡的堅持,對於絕大多數聽眾來說,已經有些遙遠和陌生了。

這些在各種雜志和刊物上經常歌頌和出現的心靈雞湯小故事,可能在現實世界裏挺常見,但是在聽眾身邊在故事世界裏,就如同像是鳳毛麟角一般的稀罕。

只是,

人,

畢竟會改變的,哪怕當時楚兆選擇了堅守,陪著熏兒一起面對危險,但很可能場景和時間再轉換一次,再給楚兆一次選擇,

是殺了熏兒成全自己?還是兩個人一起死?

換做是誰,都會在心底再掙紮一次吧。

就如同汪精衛年輕時也是愛國進步青年也曾舍生取義地去刺殺過清廷的高層,但之後還是當了日本人的狗腿子;五四運動中那些個比較有名氣的學生領袖,有不少日後都進入了汪偽政權中任職,而中學歷史課本中的“火燒趙家樓”的趙家樓的“漢奸”主人,卻拒不接受汪偽政府的邀請。

人的選擇和價值取向,往往真的會因時而變。

楚兆可能並不知道,此時冷靜地將頭斜靠在車窗上的蘇白,腦子裏想的其實是隨後在熏兒的墓碑前如何地審問和處置自己。

斯人已逝,蘇白現在倒是沒有多少地沖動去幫熏兒報仇,是的,不管蘇白自己願不願意去承認,他確實沒有那種再去報仇的沖動了。

如果熏兒真的是被別的聽眾害死了,那就這樣著吧。

再讓自己沖冠一怒為紅顏,再去殺幾個聽眾,然後被廣播再一次拉入懲罰故事世界中去,

太累,

太折騰,

蘇白是沒那個精氣神繼續做這種事了。

這或許就是人性的憊懶,又可以稱之為人性的自私,蘇白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夠多了,自己也已經盡力了。

現在,可能自己需要更多的思考的是,

如果未來是既定著的,那麽自己現在奮鬥不奮鬥?努力不努力?還有什麽區別?

這是最讓人絕望的一件事。

等回去後,就把吉祥的那幅畫給燒了吧,有那幅畫和沒那幅畫,似乎沒什麽區別,看到了未來的畫面自己怎麽折騰,卻絲毫改變不了,才最是心累。

墓園到了,

蕭索的氛圍淒清的景色,幹凈的青石板過道,

當蘇白跟楚兆一起走在這上面時,蘇白忽然覺得,這裏一切的一切,跟自己記憶中當初那幅畫顯現出的畫面情景,完全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