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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他說。

“你伸手進去過。”

他點點頭,“去救我們的朋友。”

“但你有可能喪命。”黛比說,手緊了緊,另一只眼睛同樣滲出水汽,“你有可能像她那樣被吸進去。你要是消失了,他們也只會盡量掩飾。他們根本不在乎。”

“喂,”他說,“這不是真的。你知道他們很在乎。”

“他們不在乎奈特夫人。”

他擡起手,用大拇指擦拭她濕潤的眼角,在她的鼻梁上蹭蹭。她露出無力的笑容。“他們當然在乎。”克裏夫說。他親吻她的指節,看著她的雙眼。“聽我說幾句,也許不中聽,但請你聽我說完。好嗎?”

她點點頭。

“我們並不熟悉奈特夫人,”他說,“她住在這幢樓裏,她想了解這個地方。可是,她只是同住一條走廊的普通鄰居而已。”

“這並不代表我們應該——”

他輕輕用手指封住黛比的嘴唇。“確實不會讓悲劇變得不是悲劇,但她不是我們的朋友,我們也不熟悉她。我們沒有人熟悉她。我們大多數人只認為她是個壞脾氣的老太婆,還有點種族主義。你也一樣。”

黛比盯著桌子。

“對她遇到的事情,我們都很難過。我們都希望這件事並沒有發生過。可是,她只是陌生人,”克裏夫頓了頓,“如果是我,他們肯定不會這樣。他們不會像對待她的貓那樣撇下你。他們會在這裏。內特會勾搭你,因為你實在太他媽漂亮了。”

黛比擡起頭。眼角的水汽又出現了。“不許說粗話。”

“對不起。”

“內特和薇科是一對。”

“呃,對。經過這個星期的事情,也難怪。”

她“撲哧”一笑,用另一只手擦擦眼睛。“我愛你,知道嗎?”

“我記得婚禮上已經說過了。”

“千萬別被這幢樓害死。”

克裏夫又親親她的指節。“不會的,我保證。”

有人使勁敲門,嚇了兩人一跳。克裏夫笑著捏捏妻子的手,“想去開門嗎?”

“我一直在哭,”她說,“而且這兩天對大家很兇。”

“他們會同情你的。”他說。

“刻薄鬼。”她擦擦眼睛,走廊裏的人繼續敲門。聽起來很緊急。她走向房門,透過貓眼張望。

安德魯站在正中間,周圍還有幾個人,但貓眼裏看不清究竟是誰。

黛比轉動鎖銷,解開門鏈。她打開門,安德魯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她瞥了一眼另外幾個人,發現都是一個也不認識。

“晚上好,黛博拉,”安德魯說,“非常抱歉。”

“怎麽了?有什麽——”

安德魯的手重重地落在她下巴上。他沒有攥緊拳頭,但這一巴掌已經足夠讓她踉蹌後退。安德魯推開門,逼近她。另外幾個人魚貫而入。這夥人最後的老婦人關上門,重新轉動鎖銷。

克裏夫看見黛比跌倒,撲向安德魯,安德魯反手又是一下。這次他攥緊了拳頭。克裏夫的腦袋被打得轉了個方向。有人曾經揮舞二乘四的木條給他來過一下。安德魯隨手一拳就有這麽大力氣。

他拼命想思考,但眼前直冒金星,他倒在黛比的身旁。黛比在震驚中眨著眼睛。她的鼻孔和上嘴唇的傷口滴下鮮血。

克裏夫想站起來,但一個男人把他按倒。男人的腳很奇怪,隔著廉價運動鞋克裏夫都能感覺到它的形狀,他懷疑男人有條假腿——說不定是仿生假腿。

安德魯站在他們面前,抱著變色的聖經。他低頭看著克裏夫和黛比,眼神仿佛他們是小貓小狗。

“這麽想也未嘗不可,”他說,“你們和救贖的關鍵朝夕相處卻毫不知情。足以讓你們成為天選者了,哪怕你們並不是我們宗派的成員。”

矮胖的老婦人穿過人群,站在安德魯身旁。她的臉很不對勁,讓安德魯想起胚胎的照片——嘴巴只是一條線,眼睛對於頭部來說不但太大,而且分得太開。她眨眨眼,更加襯托出這雙眼睛有多麽巨大。混沌的眼白與灰色的皮膚幾乎是一個顏色。

安德魯拍拍老婦人的手臂,模樣像極了滿心愛意的兒子。“這位是布拉德伯裏阿姨,”他說,“另外這些是我的靈魂兄弟,澤貝迪亞、盧卡斯、查爾斯和霍華德。”

介紹到自己的時候,他們輪流頷首示意,但誰也沒有開口。他們和安德魯一樣,眼睛都瞪得溜圓。

“他們都是我們宗派的成員,”安德魯解釋道,“你可以說我們就是一個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