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侯大利成了嫌疑犯 嫌疑人侯大利

重案大隊破了長青縣滅門案,支隊長宮建民便將注意力轉向了杜文麗案。他準備將杜文麗案交由重案大隊偵辦,105專案組繼續配偵,105專案組配偵的主要目的是判斷杜文麗案和其他幾件積案是否有聯系。

4月3日上午,分管副局長劉戰剛正在省公安廳參加掃黑除惡工作會,開完會不久就接到宮建民電話。聽完宮建民的調整建議後,他道:“我同意新調整,偵辦命案本來就是重案大隊的本職工作。”

宮建民委婉地說:“劉局今天晚上回來吧。朱支是老領導,帶著專案組幹得風風火火。明天刑警支隊開會,請劉局宣布這個決定。”

劉戰剛道:“朱支心胸挺開闊的,只要有利於工作,他都能接受。我來參會,具體工作就由你這個支隊長來做。”

劉戰剛原本還想小憩一會兒,與宮建民打了電話以後,想著工作上的事情,一時間無法入睡,幹脆給黃衛打了一通電話。

黃衛在長青縣滅門案發生之前就出差,接到劉戰剛電話時,辦完交接手續,剛好回到家裏。電話裏不能聊得太深入,點到即止。黃衛放下電話,抽了一支煙,略微休息,隨即給朱林打去電話。

“你是所長,沒有必要親自押解。這一趟有兩千多公裏吧?還得給年輕人壓擔子。”在偵辦朱建偉案時,重案大隊和105專案組產生了些隔閡,盡管黃衛曾是自己多年的部屬,朱林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客氣起來。

“朱支,以前在刑警支隊,覺得刑警最苦最累,到了派出所工作才曉得派出所更麻煩。人手不足,工作千頭萬緒,任務重,考核不合理,這些我都暫且不提。我到了派出所居然發現我是倒數第二小的年輕人。這一次押解距離長,讓那些一頭白發的老民警去,我於心不忍。工作筆記本在家裏,讓侯大利過來取。我那個工作筆記上有幾個重點對象的基本情況,包括當時他們在做什麽、誰能證明,都簡單記了幾筆。”

黃衛所言並不全是實話,而是另有隱情。根據省公安廳部署,江州市公安局抽調人員組成打黑專案組,黃衛被內定為打黑專案組副組長。這一次押解對象是涉黑關鍵人員,且是黃衛曾經辦過的案子,所以押解任務就交由黃衛親自執行。朱林不再是刑警支隊長,按照保密原則,黃衛並沒有講明案件真實情況。

朱林道:“楊帆案是積案,早一天晚一天影響不大。你好好休息,我讓侯大利明天過來取筆記本。”

“基層派出所真不是人幹的,業務大隊都是老爺,我們要小心侍候。”黃衛沒有完全說真話,但是這幾句牢騷又是真牢騷。他到派出所當所長後,才發現如今派出所問題多、壓力大。發了幾句牢騷,黃衛又道:“朱支,明天我有事,得耽誤好幾天。讓侯大利過來取筆記本吧,他應該很心急。”

閑聊幾句,黃衛掛斷電話,仰身倒在沙發上,每一寸肌肉都透著疲乏。這一次押解總裏程超過了兩千公裏,最麻煩的是押解對象摔傷了腿,走路不方便。押解對象一米八,體重超過九十公斤,有行兇記錄。將此人從偏僻小縣城押到江州,所有押解人員著實吃盡苦頭,黃衛是指揮員,更是心力交瘁。完成任務後,黃衛雙腿浮腫,瘦了七八斤。

妻子陳萍見瘦得和猴子一樣的丈夫回家後不停打電話,又不停接電話,火冒三丈,道:“是誰呀,電話追到家裏?你看你現在的模樣,和逃犯有什麽區別?今天不準出門,老老實實在家裏休息兩天。你別幹這個所長了,除了苦和累,沒有什麽好處。”

“是什麽蟲就得鉆什麽木頭。你老公是警察,吃了這碗飯,活該受苦受累。”黃衛被暫定掃黑除惡副組長的事情還在保密階段,沒有跟妻子提起此事。

陳萍恨恨道:“以後兒子絕對不能當警察,邊都不能沾。我到海鮮市場買點蝦和黃花魚,給你補一補。你眼睛都凹陷下去,瘦成皮包骨頭,除了家裏人,誰管你累死累活?”

此時此刻,刑警老樓,朱林走到三樓資料室。

資料室桌上擺了張A4紙,紙上畫了圖表。侯大利拿著紙巾,正在仔細擦袖口。他身穿一件淺灰色夾克,夾克袖口有一小團黑色印跡,黑色印跡在灰色袖口很是顯眼。

“你趕緊到黃衛家裏取筆記本。”朱林見侯大利在用餐巾紙擦袖口,道,“你這件衣服應該挺高級吧?以後工作期間別穿高档衣服,弄臟了很不劃算。”

侯大利舉起手臂看了一眼袖口的黑色印跡,道:“簽字筆質量差,居然漏油,把衣袖弄臟了。”

黃衛的家距離刑警老樓要經過四個街口,十五分鐘左右,侯大利來到黃衛所在小區。他剛走出電梯,迎面遇到陳萍。

陳萍認得這個年輕人,丈夫被調到邊遠的鎮派出所便是拜此人所賜。她心疼丈夫,見到這個富二代,火氣當即湧了上來,道:“侯大利,你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