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黃金蜘蛛 第七話 呼吸(第2/2頁)

司馬灰立時想到,剛才在地下叢林裏發現有一隊美國道奇式軍用大卡車,野人山裂谷深處全是密集的植物殘骸,走入其中,連落腳的地方都不好找,根本沒有容許大型車輛行駛的道路,可那些“十軲轆美國造”,卻不可思議地憑空冒了出來,仿佛空間裏存在重疊交錯一類的特殊現象,教人難以理解。

“十軲轆美國造”裏裝載著許多軍用物資,看起來像是盟軍的運輸車隊,但車裏的人員一律下落不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與搭乘蚊式特種運輸機的英國探險隊一樣,全部消失無蹤,多半都被出沒於濃霧中的“螭椎”所吞噬,連些許殘骸碎片都沒留下。

司馬灰等人在沉沒地底的黃金蜘蛛城周圍迷失了方向,遇到“憂曇缽花”迅速滋生蔓延,迷霧驟起,四個幸存者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境地,不想又被一組忽明忽暗的燈光通信,引進了這處位於塔基廢墟下的暗道。

直到此時,司馬灰終於看清用信號燈引導他們脫險的竟然是個“死人”,看那死者裝束,像是個反攻緬甸時失蹤的美國軍方人員,猜測其身份,應該與出現在叢林裏的十幾輛道奇式大卡車有關。之所以會覺得對方是個“死人”,是因為凡是活人,必然都有氣息,也就是呼吸,所謂“人者,以氣為本,以息為元;一呼百脈皆開,一吸則百脈皆合”,人體在一呼一吸之間,能將氧氣轉化為二氧化碳,也會使得皮膚毛孔間產生微弱的熱量,這就是舊時所指的“陽氣”或“生氣”。可眼前這個人的身上,卻似沒有“呼吸”存在,它寂然不動,就像是具多年前橫死在暗道中的屍體。

司馬灰心覺古怪,暗想:“還真是見鬼了不成?”他一手按著槍機,一手握住化學信號棒,欺身上前,想借著暗綠色的熒光,去看清那死者隱藏在鋼盔下的面目。

誰知司馬灰剛剛一動,墻角那人影竟在事先毫無征兆地情況下,忽地躥了起來。司馬灰和其余三人同聲驚呼,都急向後退,並將手中的武器抄了起來,可還沒等扣動槍機,那頭戴鋼盔的黑影,早已頭也不回地逃向了暗道深處。

司馬灰有心要追上去看個究竟,又恐其余三人落在後面遭遇不測,只得隱忍不發。他見羅大舌頭腰上傷得很重,走起來不免牽扯得傷口破裂,鮮血順著大腿往下淌,一步一個血腳印,疼得他額頭上出滿了冷汗,於是司馬灰讓眾人不要妄動,暫時停在原地,給羅大舌頭重新裹紮傷口。

阿脆仔細檢查清理了羅大海的傷口,並給他注射了一針破傷風抗毒血清,然後告訴司馬灰說:“羅大舌頭只是皮肉傷,虧得他體質好,並不打緊。”但阿脆說話時面帶憂容,暗示著羅大舌頭的傷情不容樂觀,這回可真夠嗆了。

司馬灰見狀深為擔心,但他也無法可想,此時化學信號棒裏的熒光劑早已暗淡失效,眾人雖見濃霧沒有湧入,但困在這漆黑的所在也不是辦法,便決定向前探明情況,他們改用手電筒照明,順著暗道往裏邊走了大約幾十步,見有一片下行的台階,再往深處是條在巖洞中筆直穿行的隧道,極是平整空闊,穹廬般的頂壁又寬又高,在裏面並排開幾輛坦克都沒問題,而且地勢偏低,使流進來的泥水緩緩向深處流淌,在隧道中形成了一條暗河,兩側築有沙岸和石台。

一行四人,走進隧道深處,按方位推測,已經踏入了半埋地下的“四百萬寶塔之城”,這才知道其中果然有空間存在,看四壁都是彩繪斑斕的巨磚,也不知用了哪種顏料,在如此腐晦的環境中,兀自鮮艷奪目,那些磚上都是面無表情的人臉,一列列不計其數,壁前則是兩列半跪的石俑,相同的面目毫無變化,冰冷生硬的沉默之下,隱匿著令人畏懼的死亡氣息。這條仿佛連接著虛幻與真實的隧道,似乎是個巨大無比的門洞,眾人想象不出其盡頭會通向何方,甚至連它有沒有盡頭都不敢確定。

司馬灰邊走邊留意附近的動靜,同時向玉飛燕打聽,占婆王為什麽會在地底建造這麽一個“怪物”?怎麽每塊磚上都有一張人臉?難道這些臉都是占婆王的容貌?

玉飛燕對“四百萬寶塔之城”的真實情形,所知有限,但曾見過不少占婆文物,也了解一些相關歷史,她聽司馬灰問及此事,不由得想起一事,若有所思地應道:“容貌?阿奴迦耶王的容貌可不是這樣,它根本就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