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驚爆無底洞 第五話 隔艙有眼(第2/2頁)

司馬灰覺得那俄國佬生性冷酷殘忍,嗜血貪殺,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但是還有一點不能忽略,這個大鼻子是爆破作業的專家,對運輸機裏裝載的這顆重型地震炸彈,沒有任何人比他再熟悉了,如果不是他指出引爆炸彈的時限,旁人自然不知道其中危險。所以只此一節,也可以說明契格洛夫不是“綠色墳墓”。

司馬灰胡亂猜想,在腦中迅速把眾人挨著個排查了幾遍,基本上否定了六個人裏有一個是“綠色墳墓”的事實,但那個所謂的“綠色墳墓”,肯定就藏在機艙裏,只不過是躲進了看不到的“死角”裏。也不見得是視覺上的死角,很可能是一個心理意義上的“死角”,是讓人以正常思路想象不出的“死角”。

其余幾人也都與司馬灰一樣,把這件事在腦中轉了幾個來回,越想越是驚疑不定。但此刻誰都不敢出言商議,因為言多語失,明知機艙裏有個幽靈般的“綠色墳墓”在旁窺探,它既然能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使用錄音機發出警告,若要暗中加害,也足以使人防不勝防。

羅大舌頭忽發奇想,說這部錄音機來得古怪,沒準裏邊有鬼,趁早砸爛了來得妥當,免得回頭這玩意兒又自己鬧出些動靜來,讓咱們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還要時時提防著它,想起來也是塊心病。說罷就扔在地上,用槍托狠狠搗去,把英國探險隊留下的錄音機砸了個粉碎,裏面的磁帶也都扯爛了,使其永遠難以復原。

眾人一時相對無語,司馬灰見從表面上難以看出什麽跡象,也不想打草驚蛇,為了節省能源,索性關閉了手中的探照燈,僅利用發光二級管照明的宿營燈取亮,這種燈光非常暗淡,但能耗相對較低,能夠持續照明很久,蚊式特種運輸機的機艙裏頓時光影恍惚,人鬼莫辨。

司馬灰常年出沒在刀槍叢裏,生死都視作等閑,加之天生逆反心理就強,豈肯任人擺布?他雖然不知那個稱為“綠色墳墓”的人具體情況怎樣,但見其行事之詭秘陰險,料來必是邪門外道,又何必給這等人賣命?老子說不幹就是不幹,誰又能拿我怎樣?想到這,他就再次招呼緬共人民軍裏的幾個同伴,準備“拔腿走人”。

可是司馬灰一眼看到Karaweik纏著繃帶的腦袋,立刻想起:“在緬共遊擊隊潰散之際,Karaweik不顧危險,要帶我們從幽靈公路穿過野人山,如今我又怎能不顧他的死活?”不過司馬灰等人眼下的處境也是自身難保,能帶Karaweik逃離緬甸的人只有玉飛燕,他又不得不沉下氣來,問玉飛燕現在作何打算,是否要留下一個人引爆地震炸彈?

玉飛燕心裏再清楚不過,誰留下誰就是個“死”,她倒不會為此擔心,因為在她眼中看來,人命和人命的價值絕然不同,也不難從中做出取舍。玉飛燕心中有了計較,就對眾人說:“如今只好翻牌定生死了,誰掛了黑牌誰便留下引爆地震炸彈,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司馬灰聽了,心中暗自琢磨:“玉飛燕祖上是關東盜墓賊出身,這種掛牌的手藝大概誰也比不得她,看似人人機會均等,可實際上全都由她在暗中掌握。”司馬灰想到此處,就待出言點破,但他話未出口,卻聽阿脆先對玉飛燕說道,既然地震炸彈的引信時間有限,而剛才利用錄音機警告眾人的“綠色墳墓”,又當真隱藏在咱們中間,那麽他也有可能掛到黑牌被炸個粉身碎骨,說不定這幾分鐘時間,是足夠逃生的。玉飛燕低著頭應道:“但願如此。”

司馬灰和羅大海卻無法認同這種推測,口裏沒說,心中都想:“這世界上什麽樣的瘋子沒有?也許真就有那不怕死的讓咱們給撞上了,何況對方躲在暗處,好似無影無形的鬼魅一般,是不是活人都還難說。”

司馬灰耳聽“蚊式特種運輸機”外邊那些草綠龍蜥爬動的之聲,已經有所減弱,就同羅大舌頭一齊竄叨玉飛燕,讓她放棄引爆地震炸彈的念頭:“看你也不該是那種死心眼的人,仔細琢磨琢磨,這顆大麻雷子足以炸得野人山裂谷裏邊天翻地覆,而且裂谷底部的深遠區域,尚有濃霧未散,即便只留下一個人來引爆,萬一爆炸後從地脈中湧出的大量迷霧突然出現,其余先逃的人也絕無生理。再說咱們先前在黑蛇II號運輸機裏,剛發現這部手持錄音機的時候,確實被它唬得不輕,最後才知道不過是虛驚一場而已。可能剛才在錄音機中突然出現的警告,也只是大夥一時心慌,沒能辨明事情的真相而已,疑神疑鬼又疑人,可疑了半天……”

司馬灰和羅大海兩人,胡亂找了些自己都難信服的理由,無非想要以此打消玉飛燕的念頭。但話剛說到一半,卻看身前的玉飛燕臉色驟變,二人發現她目光所向,是自己背後駕駛艙的位置,頓覺寒氣侵肌,急忙回身去看個究竟。仆一轉身,就見黑暗中竟有個鬼氣森森的巨眼,目光閃爍如燭,正自無聲無息地瞪視艙內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