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速之客

客廳門外,馬夫人趴在門上正仔細聽著。冷不防,門突然又開了,小曼看著馬夫人,禮貌地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馬夫人面露尷尬:“不打擾你們。”

小曼再次關上門。而此刻,羅非的目光已經將馬博遠審視得體無完膚。

“你說你太太留了一封信,信在哪裏?”

“信在樓上臥房,我去拿。”馬博遠說完,從客廳另一側門快步走出去。

走上樓梯的馬博遠長舒了口氣,可余光無意中發現自己的身後兩人緊隨其後,立刻又緊繃起來,語氣敷衍地說道:“我拿了信就下來。”

小曼禮貌而強勢地笑了笑:“不用麻煩了,我們跟你上去看。”

臥室內,羅非也不看馬博遠,徑自觀察了起來。

“我找找,放哪兒了……”馬博遠嘴裏一邊說,眼睛一邊偷偷瞄著羅非和秦小曼。

這時,羅非拉開整齊床被枕頭這邊的床頭櫃抽屜,只見裏面放著賬單和一本《啼笑因緣》(下)。

“這是我太太的櫃子……”馬博遠伸長脖子,連忙解釋道。

羅非打開書翻了兩下,合上,放回到了原處。

羅非走到桌邊喝了一半的酒,又拿起桌上的一疊馬票:“昨天的馬票,看來你太太失蹤對你心情沒什麽影響。”

馬博遠尷尬一笑:“都是朋友硬拉我去的,說是幫我散心,推不掉。”

“噢——。”羅非朝馬博遠誇張地點點頭,又看向角落的白色皮鞋,拿起來仔細觀察起來,“舞鞋剛打了蠟,是晚上還要出去跳舞嗎?”

“不不,只是習慣,羊皮鞋不打蠟容易壞。”馬博遠從衣櫃內撅著屁股,回過頭解釋道。

羅非緊接著拿起桌上的報紙,看到花邊新聞上用筆勾了圈,報紙旁還有百樂門的舞票:“紅舞女白莎莎今晚在百樂門傾情獻舞……這也是習慣?”

馬博遠慌忙上前拿過報紙,遞上一張信紙:“信找到了,你們自己看吧。”

羅非結果信封,順手遞給秦小曼,儼然把秦小曼當做了自己的助手。

小曼瞪了羅非一眼,但是礙於情勢和自己的好奇心,即刻展開信封,念了出來:“博遠,我走了。你的母親蠻橫無理,你對家庭生活毫無負責心,生活於我如牢籠,今天她使我明白了,我不願再忍受下去,我要去尋我的新生活,做一名活得有意義的‘新女性’!就此別過。阮夢竹。 ”

羅非聽完,緩緩皺著眉,從小曼手中搶過信。

“她使我明白了……這個‘她‘是誰?” 羅非放下信,盯著馬博遠。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起打麻將的朋友吧,女人聚在一起總聊些不切實際的事情。”馬博遠解釋道。

羅非又把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然後靈機一動,放到鼻尖深深一嗅,隨後搖頭:“不對。”

小曼見狀,問羅非:“這信不是阮夢竹寫的?”

馬博遠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解釋道:“這是我太太的筆跡,千真萬確,不信你們可以去她娘家查。”

羅非朝馬博遠一笑:“信是阮夢竹寫的,但這封信不是寫在她這次失蹤的幾天前,而是一年前她某次離家出走的時候。”

“你怎麽知道?”小曼問道。

“你還記得嗎,剛才馬老夫人都說過什麽?”羅非反問。

“三天兩頭回娘家!”小曼恍然大悟。

“馬太太離家出走不是第一回了。” 羅非伸出食指,輕輕搖了搖。

“她是經常鬧著要出走,可你憑著什麽說這信是一年前寫的?”馬博遠爭辯道。

“憑什麽?”羅非踱步走向馬博遠,眼神不容置疑,“就憑紙張和墨水的變化,還有“新女性”三個字加了引號說明是引用,一年前明星電影 公司就出過一部名叫‘新女性’的電影,講的是女性沖破封建家庭牢籠奔向新生活,阮夢竹 引用的就是那部電影,她說‘今天她使我明白了’這裏的她指的是那部電影的女主角,所以 這封信是一年前阮夢竹看完《新女性》這部電影有感而發,在那次離家出走時寫下的。”

羅非說完啪地一聲將信封拍在梳妝台上。

馬博遠隨之渾身一震,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

羅非看著馬博遠鬢角細密的汗珠,趁機盤問道:“你把一年前的信拿來冒充說是她這次寫的,是什麽目的呢?”

“我、我沒有……”馬博遠還在蒼白地否認著。

“馬先生,向警方提供偽證可是有罪的。馬先生你要考慮清楚。”羅非用手杖敲了敲馬博遠的腳下。

馬博遠忽然連連搖頭:“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這信是我媽找到的,可能她搞錯了。”

“還有什麽地方搞錯了,你再仔細想想看。”羅非抱著雙肩,嘲諷地看著馬博遠。

“我……我頭痛……可以喝一杯嗎?”馬博遠說完擦了一把汗。